她微微转头看向了右手边的托米，他距离自己并不远，也就是十几米的样子，此刻也套在一个救生圈里，原本还能称得上英俊清秀的脸此刻已经不成样子了，从他摔了一跤到现在不到24个小时，他的脸颊就已经凹陷了进去，颧骨高高耸起，眼眶却深深地凹了下去，看着就像是病入膏肓的人一样。
他就像是有所感应一样地转头看向了苏晶晶，然后露出了一个瘆人的微笑：“Jenny，你醒了。”
他的眼睛亮得吓人，原本他的疯狂隐藏在他清秀外表之下，而现在他变成了这幅尊荣，不管是谁看到他都会觉得这人是个货真价实的疯子。
“Jenny。”史蒂夫的声音她的背后传了过来，苏晶晶的手不能动，只能用脚在下面划了划水，努力将自己转了个方向，面向史蒂夫那边。
史蒂夫和一大群人挤在了一艘救生艇上，在他们的不远处有另一个救生艇，上面的人都被绑着，所有人一个叠着一个，趴在救生艇的一角，整个救生艇一头挤满了人，一头却因为分量过轻而翻了起来，这场面怎么看怎么诡异。
而船上的那些人却不觉得危险，朝着史蒂夫的方向伸出手，还一拱一拱的，试图离史蒂夫更近，他们的眼神放光，就像是饿死鬼见到了食物一样，不少人的五官都已经扭曲变形了，看着让人瘆得慌，而他们自己却一无所觉，大叫着：“美国队长！”
刚才苏晶晶听到的叫声就是从这边传出来的，托米左手边的不远处还漂着一艘载满了人的救生艇，这救生艇的周围挂满了炸弹，上面的人都在哭闹。
“好吧，主角全都齐了。”托米慢吞吞地说，“那么我们来做一个选择题，由美国队长来答题。”
“我的异能足够炸毁Jenny和这群可怜的、无辜的人，队长，现在你有五分钟做选择，选Jenny，还是这群陌生人？”托米带着微笑转头看向了苏晶晶。
“你们再靠近的话，我就把这两边全炸了！你们可以试试！”他抬起头朝着天上的神盾局大声叫，声音嘶哑难听，但是苏晶晶知道上面的人应该是听到了，那些飞机停下了继续降低高度，只在原地盘旋着飞。
“为什么不是我？”史蒂夫从救生艇上跳到了海里，一只手拉着救生艇，稳住自己的身体，憋着满腔的怒火，努力保持着平静的语气问，“为什么是Jenny？”
“因为她伤害了我。”托米叫了起来，从史蒂夫的身上收回了目光，转头看向了苏晶晶，目光中闪烁着恶意的光芒，“你们让我变成这样的！”
“队长，不要再过来了。”托米嘿嘿地冷笑了起来，“我对你的战斗力可是非常了解，我活不长了，什么都不在乎了，但这些人还有很久可以活……还有三分钟，快选择吧。”
听着这个倒计时，炸弹船上的一个小孩子突然大哭了起来，尖利的童音漂在大海上：“妈妈！妈妈！我害怕！”
他的妈妈在史蒂夫身后的船上叫了起来：“宝贝！不要怕！会没事的！”
说着说着那个妈妈声音也颤抖了起来，她发出了崩溃的哭声，小孩子反倒懂事地憋住了哭声，抽噎着降低了嗓门说：“妈妈不要哭……妈妈，队长会救出我们的，呜呜……”
苏晶晶看见那艘救生艇上有个女人拨开人群跑到了边缘，尖叫着说：“队长我求你了，就回我的儿子吧！”
“队长！我的弟弟也在那边啊！”另一个人叫起来，“为什么你不愿意做决定！那么多人还比不上一个人吗？！”
苏晶晶咬紧嘴唇，看向了那些人，即使隔了那么远，她还是可以看见说话那人脸上的狰狞与心虚。
“队长！求求你救救我女儿吧！”那艘船上又是一个人崩溃了，哭喊着推开了人群爬到了救生艇的边缘，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求求你了啊队长！”
“还有两分钟。”托米就像是在看一场闹剧似的盯着面前的人群，甚至还露出了一个扭曲的微笑来，“抓紧时间啊队长。”
史蒂夫没有说话，他看起来正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队长不选！我来选！”那边的爆炸船上传来了女性的尖叫声，“我还不想死！我们这么多人还比不过一个人吗？！”
“你选没用。”托米轻轻哼了一声，残忍地否定了她的请求，“只有队长说的才有效——欧，或者让Jenny自己选择也很有趣，不过容我提醒一下，还剩下一分三十秒。”
救生艇上的哭声更响了，苏晶晶却觉得有点哭不出来，她只觉得荒谬，她居然可以和一船的人相提并论了，真是让人觉得受宠若惊。
当倒计时进入一分钟以内的时候，救生艇上那些陷入绝望的人已经从哀求变成了咒骂，史蒂夫却始终盯着托米，一句话都没有说，苏晶晶同样没有说话，她的目光在这两艘船上来回扫视，最后看向了史蒂夫。
她耳边过滤掉了所有的谩骂，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史蒂夫，终于看见他转移了视线，深深地看了那艘炸弹船一眼之后，看向了苏晶晶。
倒计时已经进入了三十秒内。
苏晶晶咬着嘴唇微微笑了起来，她从托米提出这个选择开始就知道史蒂夫会选择什么。
所以不能让史蒂夫先说出来，那太折磨人了。
她才不会像托米想的那样，在这种时候求救呢，太丢人啦。
而且她现在可是个神盾局的人呢，还是个超厉害的超级英雄的女朋友，就算她再怎么害怕，在这种时候，她也应该做得比那些贪生怕死的普通人好。
“史蒂夫。”苏晶晶轻轻地叫了一句，然后提高了声音又叫了一句，“史蒂夫——”
史蒂夫看向了苏晶晶，苏晶晶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看见自己脸上的表情，但是她努力地露出了一个微笑：“我曾经跟你说过，我要参加这样的战斗是因为我自己愿意，当我被杀的时候，我绝不会认为我是为了别人而死的。”
“我现在仍然这么想。”她说着说着声音就颤抖了起来，刚才她还觉得现在的场面荒谬可笑，但是现在她做出了决定，却突然很想哭，她抿了抿嘴唇，等鼻酸的感觉稍微过去之后又大声地重复了一遍，“我现在仍然这么想——”
她像是在对史蒂夫说，又像是在说服自己，海面上的那些哭喊声渐渐轻了下去，让她反倒觉得有点不自在了，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她，只剩下那一船神志不清的人在叫唤“美国队长”的声音。
“十秒钟。”托米看着她，嘴上继续倒计时，苏晶晶闭了闭眼睛，还是觉得有点紧张，可能是海水里泡得久了，她觉得有点头晕。
“我做出决定了。”苏晶晶缓缓地说，“炸我吧。”
托米毫不意外会是这个结果，他停下了倒计时，充满着恶意地看向了苏晶晶：“我在想你们谁先说。”
“看起来你真的很爱队长。”托米看了看史蒂夫，露出了一个包含恶意的笑容，“但是你的队长并没有那么爱你。”
苏晶晶没有说话，轻轻地闭上了眼睛，托米没有看她，而是转头看向了史蒂夫：“可怜的美国队长——”
他的右手猛地握拳，就像是一个音乐指挥在做最后的收尾，短促而有力，与此同时，史蒂夫头顶正上方的虚空中突然射出了两行子弹，正中托米，一架昆式战斗机在半空中慢慢现出了身形。
但就像是托米自己说的一样，他催动爆炸仅仅需要一瞬间就够了，他们的阻止根本来不及，苏晶晶的救生圈冒出了爆炸的火光。
史蒂夫的下颚一下子收紧，他的眼底映出了在海面上燃烧的救生圈，身后的那些普通人发出了劫后余生的喜悦哭泣，他却完全高兴不起来。
他转头看了看那一张张兴奋的脸，茫然地张了张嘴，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神盾局的飞机又降低了飞行高度，下来了一些人拆除炸弹，也开始着手将这些普通人接走。
他们的速度并不快，到天快亮的时候，才终于把所有人都安全送回了岸上，海面上最后只剩下了史蒂夫一个人坐在了救生艇上。
“队长……”山姆从后面慢慢地靠近了史蒂夫，刚想要搜肠刮肚地安慰两句，他们就看见一个人凭空出现在了他们的不远处，似乎被海水呛了一下，咳嗽了几声之后，双手划着水，抬起头对他们露出了笑容：“Surprise！我发现了新的异能！”
她的身后，太阳终于从海平面跳了出来，苏晶晶湿漉漉的头发都仿佛发着光。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写得太匆忙啦，上班摸鱼修了一下么么哒！=3=
☆、第6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