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王调转了马头,朝自己的府邸驰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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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瑶这一昏迷,就是整整三天。
三天三夜的时间里,她听不见任何东西,看不见任何事物,周遭尽是白茫茫的一片,如同弥漫着亘古不化的雾,又仿佛天地初辟的那一刹间。她低低地呻。吟出声,便感觉有人将自己抱在了怀里,轻轻拍打着她的脊背,如同安抚婴儿一般。
她无意识地攥住了那人的手,断断续续地说着什么。
她又开始做梦了。这一回依然是皇宫,依然是漫天的大火,兰陵王腰悬长剑,伫立在大火蔓延的宫城前,目光深邃且暗沉。她悄无声息地走上前去,双臂环抱住他的腰,轻轻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兰陵王一动不动,干燥温暖的掌心覆在她的手背上,反反复复地摩挲着。
宫墙里传来三下连续的叩拜声,还有断断续续的、宦官宣读旨意的声音。她低低地呜咽一声,全身都变得滚烫如烈火,手背上的淡淡纹路蔓延到了全身,又蔓延到了他的身上。
“长恭。”她一字字道,“我愿将我的性命,与你共享。”
兰陵王低下头,脚边躺着一支细小的、泛着幽蓝光芒的细小□□。
她闭上眼睛,攥住手心里宽大的手掌,一字字地重复道:“吾与汝共存。”
低低沉沉的声音在她的胸腔里回荡,仿佛来自于亘古不变的遥远记忆,亘古不变的血脉与大巫。她反反复复地重复着那句话,在黑暗中看见了一片细碎的星光。她知道那是世人的灵魂,她不在意,因为最炽烈的那一团光芒,正在她的身旁,暖融融地驱散了一切黑暗。
他握住她的手,沉沉笑道:“这是情话么?”
是。也不是。
她微微动了动嘴唇,发不出半点声音。淡淡的微芒从她的身体里蔓延开来,逐渐将他们包裹在一起,如同回到了母亲的子宫里,温暖且又宁和。她微微地挣扎片刻,终于睁开了眼睛,望着身侧形容憔悴的年轻郡王,轻轻抚上了他的面容。
“你多久不曾歇息过了?”她低语。
“不久。”他丝毫不介意自己形容颓/靡,“不过三日两夜罢了。”
☆、99|99
001
自从那三天两夜过后,云瑶的身体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首先她的身体变得轻盈了许多,不再是先前那副沉重、笨拙、连训练马术都要三个月才能初见成效的样子了。早年间,由于继母给她用过一些虎狼之药,她的身子一直有些乏重。即便后来被调理好了,也依然残留了一些后遗症。但现在,这些后遗症全都不见了踪影。
与之相对的是,兰陵王忽然有了预言的能力。
虽然这种预言的能力,比起云瑶的预言梦来,还处在微乎其微的阶段,但委实可喜。
云瑶猜测,产生这种变化的原因,是因为在那一日的誓言之下,她与兰陵王之间,共享了一部分的生命。她的生机勃勃来源于兰陵王,而兰陵王的预言能力,则来源于她自己。
虽然他们用了一些时间来适应这些变化,但适应之后,便仿若重获新生。她彻底摆脱了身体上的苦恼,而兰陵王则因为那种隐隐约约、若有若无的预言能力,拥有了一种野兽般敏锐的直觉,这种直觉令他在战场上如虎添翼,再没有人能撼动他半分。
即便是重新登临帝位的前太上皇、现任皇帝陛下,也无力撼动他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