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爷却站起来身来,猛地扇了黄姨娘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黄姨娘的脸被打的歪在了一旁,嘴角流下了血迹。
“婊子,贱货!说出奸夫是谁?快说!”
“老爷,我没说谎,真的是他!那天晚上他偷溜进我屋子,事后他要挟我,我害怕所以不敢声张,此后他三番两次逼我成事。可是近两个月他都没来找我了,我不知为什么我染上了他却没有,老爷你要相信我。”
太太却忽然插嘴道:“要冤枉人也不先打听好了,两个月前,程武叫老大派去了山东,莫非他长了翅膀,天天飞来跟你私会?”
刘老爷忽然发起狠来,抓着黄姨娘的脖子,然后一脚一脚踢在她肚子上。
“你当老爷是三岁小孩?信你这些胡诌,前些日子你天天涂脂抹粉,骚的三里地外都能闻到,这是正跟奸夫相好呢,你们倒是情深意重,到现在还护着他。”
伴随着惨烈的尖叫声,不一会儿,黄姨娘就歪在地上不动了,两条大腿中间流出了鲜红的血液,血液混杂着地上的泥土,变成深暗的黑红色,和她过去留在地上的白浊,又一次融合在了一起。
太太‘哎呀’一声,摇摇头道:“没想到,连孽种都有了,真是……怪不得要护着奸夫呢。”
“都是你,不知道把好门户,还有脸说!”刘老爷气道。
“我回头教训大儿媳妇。”太太迟疑了一下,又说,“说起来咱们都没染上病,就是可怜了小三,才五个月大……”
刘老爷皱着眉说:“还不知道是谁的种呢,死了倒也干净,送出去养吧。”
“是。”太太笑了笑,跟刘老爷出了柴房。
☆、第 6 章
黄姨娘叫一张席子裹了,也不知扔去了什么地方。外面都说,黄姨娘流产,一尸两命。
平日跟她称姐道妹的王姨娘还凑上去哭了两声,只是连碰都不碰那尸体一下。她心里万分庆幸,不但这骚货死了,连带她生的儿子也染上了那病,老爷嫌弃,叫扔出去养,怕没几天活头,乐的王姨娘当天的饭都多吃了一碗。
这天晚上,各处都唏嘘不已,太太屋里也不例外。
这屋里有一张雕花大木床,是张太太的陪嫁,黄花梨木的,她当小姐那会儿就睡在这张床上,如今也已经四十多岁,是有孙子的人了。可惜到如今,她也独守空床十来年了。
她的丈夫刘品三是个有能耐的男人,志气也颇高,守着一大份家业,民国后还当了政府里的官,只是他对女色上太放纵。一个个女人抬进门后,张太太也就看开了。
哪个富贵人家不是这样呢?还好她生了两个儿子,而且是刘老爷唯二的儿子。两个都很出息,不但念了大学,毕业后也都进了政府。
张太太给躺在身边的大儿子喂了一瓣苹果,像小时候似的,大儿子还是最爱吃苹果。
“那个娃娃怎么处置的?”太太问。
刘大哥叹了口气说:“留他在世上也是活受罪,这花柳病到后期浑身能烂成水。到底是我们的兄弟,直接送他上路了。”
“咱们也不是那等心狠手辣的人,怪只怪他是个男孩啊,这屋里的女孩子,有哪一个我不是娇生养着,只叹他生错了。”太太懒懒的说,“我不能叫他长大了分薄你们兄弟的东西,便是他只拿分走十个银元,我也难受的不行。”
“太太快别放在心上了,不过是个小玩意,值当什么。”刘大哥说。
“程武都收拾干净了吗?”
“放心,他晓得,我叫他耍够了那女人,最后给她留点纪念。他从窑子里买了盒雪花膏,那膏子里混了老鸨命人从得病女人疙瘩里挤出的脓水,那女人用了,干干净净,谁都查不出来。”
太太又叹道:“我这也是为了你,小二有他丈人帮衬,前途不差什么。就是你啊,在政府里干了五六年了,还是个小科员,送上去那么多钱,也不见动静,真急人啊。”
“那些老东西可不差钱,一月光拿饷,就能富得流油,加上四处送的,一点钱他们是看不在眼里的。”
“那……你之前说的,有眉目了吗?”
“我给他看过三姐的照片,看着倒是满意。那老东西一般女人玩腻了,现在只稀罕女学生,吹拉弹唱不算完,还得琴棋书画,能说会写,这样大家闺秀似的姑娘上哪儿捣腾?花钱可买不来。”
太太笑说:“那就送他一个,咱家后面还有一大串好闺女,总能让你顺顺利利升上去。”
这个星期天,学校里不上课。
一大早太太身边就派人来,把李姨娘和三姐都叫了过去。
等她们回来的时候,一关上门,娘俩就抱头哭了起来。
“我可怜的三姐,她们这些作孽的,是要逼死我们呀!”李姨娘捶胸挫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姨娘,快别哭了,叫人听见。”三姐流着泪说。
“她们敢做这缺德事,还怕人听见呀!”
原来太太把她们叫过去,是说三姐的婚事。
许久没带上笑模样的太太,笑的眼睛弯弯,她拖着三姐的手说:“真是个好姑娘,长得这么漂亮,又这么伶俐,也是时候该说婆家了。”
三姐当场就白了脸。
李姨娘扯了个笑容说:“还小呢,不过才十五,她还想多伺候老爷和太太几年。”
“不小了。”太太笑着说:“我十五的时候已经嫁给老爷了,以后就不要上学了,在家里面安心备嫁吧。你爹和你哥哥已经给你找好了人家,是你哥哥单位的副局长,家里有的是钱,人也好,很知道疼人,若今后能生下一男半女,论福气比我这当太太的都强。”
李姨娘只觉得一股邪火冲上心头,硬压着火,刚要辩白几句,就见太太挥了挥手。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老爷也答应了,你们走吧,我这里还有些事要办。”
娘俩互相搀扶着走了回来,路上硬压着哽咽声,眼泪就没停过。
“她真是不得好死!你也是老爷的亲闺女,他怎么舍得这么糟践你!”李姨娘嚎啕道。
“有什么舍得不舍得,大姐和二姐还不都这样,咱们不是早就知道吗?这宅里尽是吃人的。”三姐哭着说。
“不成,我若闭着眼睛把你嫁出去,后半辈子我也活不了了!我得再去求求老爷。”李姨娘擦擦眼泪,出了房门。
他们要三姐嫁的人姓陈,这位陈副局长名声在外,那真是荤腥不忌的主。家里养着一堆姨太太也就算了,凡是收进家里的丫鬟,没一个逃了魔掌,这门里头弄死的女人,两个巴掌都数不过来。说好听些是嫁过去当姨太太,说难听些不过是送了个玩物。
没多久李姨娘回来了,一边儿脸上多了个红肿的巴掌印。
她搂住三姐,肝啊肉啊的嚎了起来:“我是这么个贱命,没想到你也这般,这是造了什么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