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钱让那个女替身演员说是自己的失误造成的,如今看来也太不现实。伊莉莎白的人就在医院,时刻照顾着对方。艾伯特不可能瞒过威廉,私下里和那名女替身接触。至于设法让威廉也同意这个计划……艾伯特是想都没想过的,虽然见面不多,但也足够他了解到威廉是个怎么样的为人。
说句老实话,威廉这样的人如果没有背景,那注定在好莱坞里混不下去,但偏偏谁让他有背景呢,还是个足够吓死人的大背景。哪怕威廉想当一辈子“全世界都是好人”国的王子,萨巴蒂诺也能为他做到。
想来想去,也就只有本就确实应该为此事负责的威尔森,比较适合被推出去了。
但是……
“爸爸,你一定要帮帮我,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不等艾伯特做什么,当天下午就没再去剧组,一直躲在艾伯特的套房里的威尔森,已经不顾脸面的哭嚎上了。
之前有人给威尔森出过主意,教他索性不如对媒体“透风”,把帽子扣给威廉。
但威尔森也不是傻子,好歹是当过几年律师的人,极会趋利避害,没出事时他敢仗着他继父和威廉呛声,真出事了他巴结威廉希望萨巴蒂诺出手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作死至此?当时在片场口不择言和威廉说的那些话,已经让他如今吓的胆寒,小腿肚子都在打转。
威尔森如今求的就是,威廉别把他卖了,或者他继父别亲自把他卖了。
艾伯特本来是真的下了狠心,再不管威尔森这个专业坑爹的继子的,但是还没等艾伯特说几句重话呢,他妻子的国际长途就已经打了过来。
铃声响起的那一刻,艾伯特就知道,他还是不可能不管威尔森,否则他就要再离一次婚了。
艾伯特的妻子很聪明,她没在电话里一上来就替儿子求丈夫,反倒是先把儿子痛骂了一顿,并在最后喝令他不许再在剧组胡闹添乱,让他回美国由她看着反省。但是说了这么多,就是不见她松口,让她儿子站出来主动负起责任。
威尔森要是真站出来,不敢说他的制片人生涯就算是倒头了,但也是短期内别想再有什么出息。
“毕竟没有死人,不是吗?”艾伯特的妻子如是说。
最后思量一夜,第二天一早,艾伯特就打发威尔森搭乘当天早上最早的一班航班,屁滚尿流的回了美国。
艾伯特自己则在第三天召开了记者会,一脸沉痛的表示,是他年纪渐大、思虑不周,已经无法顾全大局,他会负起责任,特意请了朋友的弟子,也就是最近制片界的后起之秀威廉。塞偌斯,担任007的主制片人。
当然了,艾伯特不可能退出制片组,他只是从主位变成了从旁协助。这样一来,他继子的离开便不会引起注意,毕竟一个萝卜一个坑,威尔森只是给自己的继父让了位。
“但我没想要这个主制片人的位置啊。”
被莫名其妙喜从天降的威廉,这并不是在说便宜话,他是真的没想要过。《007:最高机密》这部电影,他并没有付出多少心血,结果一来就逼得007系列多年来的负责人退位让贤……这话说出去绝对不好听。
“他既然敢给你,就说明他已经妥善安排好了后路,你又为什么不敢接着呢?”萨巴蒂诺道。
“这么胆小,可不像是我认识的你哦,angel。”伊莉莎白姨妈在这点上和自己儿子保持了高度一致,“到了嘴边的肉,断没有推出去的道理。”
宁可撑死,也绝对不要饿死。这是老伯恩斯坦家一贯的传统。
“我不是胆小,只是觉得别人辛辛苦苦一年多,我什么都没干,就轻轻松松摘走了桃子,有点不合适。你们也很清楚这点,你们这只是在激将!”
伊莉莎白和萨巴蒂诺互相看了一眼,他们虽然还没有和好,但在为了威廉好方面,还是不吝啬于合作的。他们大方的承认了自己确实是在激将,并对威廉直言,他们是在了解威廉的情况下,才会知道威廉不想上任的真正原因,但那些不了解威廉的人会怎么想,他们可就不敢保证了。
“可以肯定的是,他们觉得你事到临头突然害怕了,不堪大任的概率绝对不会低。”萨巴蒂诺危言耸听道。
“而且,你想想看,你当了真正说了算的主制片人,你想上什么保险就能上什么保险,让他们坚持即便设备他们就要坚持几倍。剧组不会再出事,不好吗?”伊莉莎白负责利诱,威廉灵魂深处对生命本能的关怀,对此时劝说他接下工作分外的有利。
威廉……
……不可能不咬钩。
这一次,没有米格和温蒂能够帮威廉。因为此时此刻,米格和温蒂正在纽约负责列侬的新歌录制。列侬夫妻友情帮威廉的《这个男人来自地球》搞定了全部的配乐曲目,当然也包括片头曲和片尾曲的演唱。
不得不说,民谣摇滚真的和地球人的主题十分搭配。那份抒情中又带着轻松与积极向上的态度,深得威廉喜欢。
威廉的地球人自然是带着他个人风格的,好比他并不觉得长寿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他和米格在这点上很有默契,更多的把关注点不约而同的集中在了男主角的丰富经历上,他的人生就是一本会移动的历史,活着的历史。
是,男主角必然会不断失去他爱的人,但那些人会和他的记忆一起,在他的心里永生。
……
在成为《007:最高机密》主制片人后,威廉本以为他一定会忙死,但他却发现自己变得更闲了。
这倒不是艾伯特架空了威廉的权利,正相反,他是真心实意准备当好这个第二制片的,因为他想通过这样的示好,让萨巴蒂诺放弃追究他继子的责任。
艾伯特一力替继子扛下了责任不假,但那却并不代表着这事就真的完了。
最起码艾伯特就很清楚,萨巴蒂诺掌握着那天剧组真正发生了什么的全部影像资料,只要萨巴蒂诺愿意,他随时可以让威尔森身败名裂。
虽然萨巴蒂诺看上去并不打算公开,或者用此威胁艾伯特什么,但艾伯特却不可能不去在意,不去重视。甚至是因此而更加的紧张与警惕了。这种没有条件的条件,总是更加容易滋生人心中的不安,艾伯特始终都在惴惴不安的等着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落下。
最终,艾伯特把电话打到了在乡下休养的惠勒那里。
那天新闻发布会上,艾伯特也没算是说错,他和惠勒确实是“朋友”,只不过仅限于拐个弯才能得到彼此联系方式的“朋友”。
“我大概是真的老了,才会心软答应你。”惠勒在电话里对艾伯特如实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做,才能瘙到萨巴蒂诺的痒出,只能与你分享一下我和米高梅高层老塞缪尔总结的一些个人心得……”
惠勒把他和威廉兄弟的第一次相处,没有半句掺水的告诉了艾伯特。
艾伯特是个圆滑的人精,哪怕惠勒什么都没要求他,或者准确的告诉他,他也还是能从中听到他想要的。
——威廉就是萨巴蒂诺的软肋,而这个软肋目前对学习制片知识如饥似渴。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惠勒在挂断和艾伯特的电话后,立刻就给威廉打去了电话,乐呵呵的表示:“我现在是没精力了,但是作为老师我还是很尽责的,我给你找了个不需要挂名的免费老师。”
只能说,七十岁和八十岁之间,还是差着年头的。
同为上了年纪、成名已久的制片人,都是老人成精的典型例子,但惠勒老爷子明显更胜一筹。
“艾伯特有时候确实过分圆滑了些,但圆滑也有圆滑的好处,多跟他学学,取长补短。”
艾伯特和惠勒看上去是一种人,那种都特别会面面俱到、考虑周全的人,但其实那只是他们多年积累的人际经验。他们真正的行事风格,是有着很大的不同的。
简单来说,惠勒更像是一个握紧了的充满力量的拳头,而是艾伯特则是柔软的布。各有优点,也各有缺点。威廉还年轻,在拥有他自己个人特色的制片手法前,他更应该的是吸收百家之长,然后再依据不同的心得体会,找到属于他自己的风格。
和艾伯特共事短短一周后,威廉也感觉到了这种惠勒和艾伯特之间微妙的不同。
惠勒更多的是通过亲自做事来让威廉明白,制作电影时制片人都在做什么,会有多么忙碌,如何把掌控权牢牢的抓在自己的手上;艾伯特则教了威廉……如何享受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