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喜欢的人和家人,本来就不该形成对立的选择,可却偏偏形成了。他实在没有办法,他从头到尾,哪怕一刻,都没有想过要放弃顾青裴。
他只希望他父母有一天能接纳顾青裴跟他一起进这个家门。
他把车随便开到了一条陌生的胡同里,并就地停了下来。
他抓着方向盘,死死地抓着,僵硬地看着前方,好半天才掏出手机,给他爸拨了个电话。
原立江沉稳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我在忙,说吧。”
原炀冷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的目的达到了吗?”
原炀握紧了手机,如果电话那头不是自己的亲爹,他早已经破口大骂。
原立江沉声道:“我本来不想用这样的手段逼你们。可你们显然不够自觉,我只是个正常的父亲,我没法接受自己的儿子跟一个男人在一起。原炀,我们是亲父子,我对你下不去手,但是对顾青裴,我可不会客气,如果你真的那么喜欢他,哪怕是为了他好,跟他断了吧。”
原炀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爸,如果你再动顾青裴半跟汗毛,我就把录像带放到网上去,跟你做的正好相反,我会把顾青裴遮起来,让我自己露露脸,我原炀向来不怕丢人,如果你也不怕,你可以试试。”
原立江顿了一下,寒声道:“你这个混蛋。”
“爸,我是当真的。”原炀握紧了拳头,“我知道你理解不了,可我把顾青裴当我媳妇儿,你却这么羞辱他,这跟羞辱我没有任何区别。如果你不是我老子……”
原立江喘着粗气,看来被气得不轻,“你说什么?你把他当什么?原炀,你他妈是不是疯了。”
“你没听错。爸,我是认真的,如果那段录像和照片你再散播出去半点,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原炀不想再从自己父亲的耳中听到什么冷酷的话,索性挂掉了电话。
他趴在方向盘上,一个人静静地呆了很久。
这个陌生地、黑暗地小胡同,由于光线的原因,尽头隐没在了黑暗中。
就好像怎么都走不到头一样。
他没有办法摆脱内心那种被遗弃的沮丧和难过,他迷茫地不知道现在该去哪里,该做些什么。
他不愿意回家,他想回顾青裴哪儿,却不敢。
就好像整个北京城都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一般,让他即使被暖气环绕,也觉得连心尖都凉透了。
顾青裴现在在做什么呢?那些照片都造成了什么影响?他应不应该回去?如果顾青裴还是让他滚……
原炀眼中尽是迷茫。
他的手机响了起来,原炀看了看来电,是彭放打来的。
他接通了手机,却不想说话。
“原炀,顾青裴是不是出事儿了,那些照片是怎么回事!”
这么快……就已经连彭放都知道了。
原炀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想着顾青裴要面对什么,他就觉得心如刀割。
“原炀,你说话啊,还好把你遮起来了,不然可就丢大人了,是谁这么害顾青裴啊,多大仇啊。”
原炀哑声道:“你在哪儿?”
“我?在家,怎么了。”
“我去找你。”原炀扔下电话,驱车去了彭放家。
彭放自己住,家里除了他还有俩保姆,不过听原炀要来,他把保姆都打发走了。
原炀一进屋他就看出不对劲儿了。
他跟原炀从穿开裆裤起就认识,这么多年了,原炀不管闯多大祸,都没心没肺的不知道着急。他是第一次看到原炀失魂落魄成这样,就好像整个人被抽离了什么东西一样。
“兄弟,你这是怎么了?”彭放把他拉到沙发上坐下,有些担忧地看着他,“其实吧,那个照片也没啥,就露了个脸,我相信以顾青裴的定力,能挺过去的。”
原炀摇了摇头。
“不是,那照片到底怎么流出去的?难道你也修电脑了?”
原炀摇晃着站起来,从彭放的冰箱里提溜出一罐啤酒,打开就猛灌了一大口。
彭放急了,“你倒是跟哥们儿说说啊,给你想想办法啊。”
“是我爸干的。”原炀转过头看着他,眼神灰暗,深不见底。
彭放愣了愣,显然被吓着了,嘴里就剩“我操”了。
原炀一口接着一口地喝着酒,把目瞪口呆地彭放晾在了一边。
彭放好半天才长叹一口气,不敢置信地看着原炀,“原炀,你是玩儿真的,你他娘的居然跟顾青裴是玩儿真的,我真是……你不是魔障了吧?你把你爸都逼成什么样儿了,让他放低身价,用这种手段去对付一个区区顾青裴。你是真的来真的呀原炀!”
原炀把啤酒罐往茶几上一摔,粗声道:“我他妈来真的怎么了!我就看上一个人了怎么了!为什么处处给老子添堵!处处都他妈给老子添堵!”原炀暴躁地把啤酒扔到了地上,烦闷地直抓头发。
“哎,冷静,冷静,别跑我家撒酒疯。你给我好好说说,事情怎么演变到这步的。”
原炀抱着脑袋揪了半天,彭放都怕他把自己揪秃了,他才断断续续地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彭放更加不能淡定了,这他妈就差俩人携手私奔了呀!
他不得不从新审视自己这个发小,原炀这个人总是吊儿郎当的,对什么事儿都没这么上心过。现在却成天想着忙事业,做生意,挣大钱,整个人着了魔一样想奋起,现在更是为了一往情深的感情狼狈成这样。
这一切的转变都是因为那个顾青裴。
他犹记得原炀当初刚认识顾青裴时,是用怎样鄙夷的、厌恶的表情和口气对自己形容顾青裴的,那个时候原炀憋着一肚子损招阴顾青裴,没想到那损招最终却报应到了他自己身上。
因果这个东西,真是够操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