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尉,你好大的胆子!”谢凝沉下脸道,“你敢直呼朕的名讳?”
“我有什么不敢?”陆离冷冷道,“谢凝,我告诉你,我不仅直呼你的名字,还派人跟踪了你!你最好在天黑之间将家姐好好地送回来,否则的话,骁骑营会如何,陛下心中清楚!”
语罢将谢凝的手一甩,转身愤而离开了。
谢凝咬着嘴唇看着他的背影,又低头揉着自己发红的手腕,叹气道:“瞧瞧,什么叫负心薄幸人,这就是了。琼叶,以后你万不可找这样的男子托付终身,否则的话……为君一日恩,误妾百年身啊!”
“陛下……”琼叶慌乱地叫着,不知如何是好。
谢凝红着眼圈站了一会儿,才转身走了,没几步的路,还是忍不住以袖拭泪。一行宫人都惴惴地跟在后边,一个字也不敢多说。
半个时辰后,京城的某个酒肆里。
“你说真的?”宁秋霖问道,“那厮真的这样对那位了?”
“将军,奴就是骗谁也不敢骗您啊,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奴可怎么敢呢!”青衣人苦着脸说,声音尖细,拼命压低了还差点引起别人的注意。他只能更悄声说:“将军,奴当时在池边轮值呢,看得真真切切的,那一位最后走时还哭了,用袖子擦着眼泪,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嗯……”宁秋霖的指尖敲着桌面,沉吟道:“这样,你……”
他低低地叮嘱了几句,又道:“明白了么?”
青衣人哭丧着脸道:“将军,您这不是为难奴么?奴哪里有机会到近前去?您是不知道,自从那位将面前的人都换了一遍之后,奴连大门都不能进去呀!”
“你这不是蠢么?”宁秋霖斥道,“她不出来,你不知道逗她出来?猫儿逗过么?她再如何也是个女儿家,你这样……”
他又细细地叮嘱了一回,问道:“知道了么?废物!”
青衣人忙点头道:“是,是!奴知道了!”
他小心避开行人,匆匆地回了里头,将一身青衫换成了青色的圆领袍,却是个小太监。再等了许久,挨到天黑了才将东西取出来,拿到太液池边给点上了。
橘黄的灯光飘飘悠悠地升起,慢慢地飞上了天空。小太监双手合十地祈祷着,希望能奏效。刚将手放下,便听到一个声音问道:“这是何物?”
小太监吓了一跳,慌忙转身长跪道:“叩见陛下!”
谢凝的长发都披散了下来,身上也只披着一件厚厚的狐裘,黯淡的雪光中,隐约能看到她泛红的眼角。她用略带沙哑的声音问道:“朕问你,这是何物?”
小太监忙答道:“回陛下,这是孔明灯。”
谢凝仰头看着越飞越高的灯,喃喃道:“真好,自由自在,飞到天空去了。”
小太监惶恐道:“奴才万死,奴才不知陛下在此,惊扰圣驾,求陛下赐罪。”
“好好地赐什么罪。”谢凝淡淡道,“朕这个皇帝当得可有可无,哪里敢随便赐罪呢。对了,方才看你在祈祷?”
“回陛下,奴有个堂兄在金吾卫做事,从前奴受他照料颇多,今日是他生辰,奴便斗胆放了孔明灯为堂兄祈福,不想惊扰了圣驾,奴……”
“行了,朕不想听什么死不死的。”谢凝摆手道,“念旧情是好事,对了,你方才说……金吾卫?”
小太监俯首道:“是,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