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在踏入寝殿的那一刻,就开始不自觉地寻找起希瑞尔的身影。
小德子极有眼色,心知太子与希瑞尔多半有话要说,在侍奉太子换上便服后,就带着人退了出去。桌上有一炷香前准备好的茶点,若是太子饿了,也可垫肚。
“下来吧,癸。”
一道几乎要与宫殿融为一体的身影从梁上轻飘飘落下。
见到了朝思暮想的那人,太子却仍绷着脸:“每次一定要孤亲口请你才肯出来么?你这暗卫,倒是好大的架子!”
希瑞尔平静地看太子一眼:“暗卫本就该呆在暗处,唯有主子吩咐才可出来。”
“这一条你倒是记得牢,那你可还记得,孤吩咐过你,要你时时刻刻跟在孤的身边,让孤一转头就能够看到你?你怎么不照做呢?”
希瑞尔奇怪地道:“我不是太监。”只有太监宫女,才能够如太子所说的那般时时刻刻跟在他身边,让他一转头就能看见他们吧?莫非太子想让他做太监?这是万万不能够的。在父亲大人给他的人造人守则中,自残之事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倒是太子,冷不丁听希瑞尔来这么一句,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孤何时说过要让你当太监了?”自从发现自己对这人的心意后,他又何曾舍得伤害这人分毫?
“你一直都这么说。”总之,这一条是绝对没的商量的,就算太子对他再怎么明示暗示也不行!想了想,希瑞尔这一次倒是难得好心的给出了解释:“只有太监才能够一直跟在你身边,我不是太监。”
原来他竟闹了那么个乌龙!太子看着希瑞尔一本正经的模样,心中好笑,忍不住想逗一逗他:“那若是孤就想让你做太监呢?你从是不从?”
他下颚微抬,眉宇间尽是傲色,若在外人面前,必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容不得任何人挑衅自己的权威,但在希瑞尔的面前,这份傲气实在徒有其表。
让人见了,非但不觉得被冒犯,还觉得可爱的紧。
希瑞尔默默地用打量了太子良久,在太子被他盯得身上快要起毛的时候,才以一种诡异的带着同情的语气道:“东宫之中,竟已经如此缺钱了吗?连个小太监都买不起,还要让暗卫来充数!”
日子一向过得很逍遥、从没有为钱发过愁的太子面上的神色顿时有些挂不住了。
心上人以为他没钱怎么破,哼唧~
好吧,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家心上人的思维为什么总是这么跳跃,他到底是怎么从太监的问题联想到东宫的财政状况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从今天开始,我决定勤奋两周。不过,要是泥萌霸王我的话,我就不要勤奋啦~
☆、第44章 夺嫡渣受
“总有一日,孤会让你堂堂正正站在孤的身旁的——哪怕你不是太监。”太子对希瑞尔郑重许诺。
“……啊,哦。”希瑞尔想说,对于这件事,他其实真的无所谓的,太子完全可以不用那么拼。不过,看着太子明亮摧残、满怀希翼的双眸,希瑞尔不自觉的把这句话咽了回去。
原来忠犬不是在完成他的愿望,而是在完成他自己的愿望啊,他就知道,这个忠犬是个喜欢口是心非的人。好吧,看在他脸皮那么薄的份上,他就不戳穿他了,省的他一会儿又要恼羞成怒,希瑞尔自以为很善解人意地点了点头。
太子见心上人与自己心意相通(雾),唇角绽出一抹笑容。
癸虽然嘴上不说,心中还是渴望能够跟他并肩而立的吧,看,他才不过提了这么一嘴,癸立刻就答应了。没办法,为了癸的愿望,他也要好好努力啊,那些觊觎皇位的兄弟们,就只好对不住了。
一时间,双方诡异的达成了一种普大喜奔的画面,不得不说,这真是个美丽的误会。
被希瑞尔这么一打岔,太子一时间倒是忘了跟希瑞尔说关于大皇子的事了。直到后一日,接到有关大皇子的动向,才回过神来,警告希瑞尔:“你替东宫向我大皇兄传递虚假消息,让我大皇兄吃了好大一个亏,并让父皇对他彻底怀疑上了,这一次,咳,”太子偏过头去,有些不自在地道:“你帮了孤很大的忙。”
回想起上一次与希瑞尔的不欢而散,太子心中一紧。他不知道希瑞尔是否有将他最后说的那句话放在心上,但他本人每次一想到那句话,就心如针扎。
希瑞尔为了他与虎谋皮,以身涉险,他却说出希瑞尔的所作所为毫无价值的话……尽管他的这句话只是为了阻止希瑞尔继续涉险,但每每想到自己居然用这样的言辞来伤害希瑞尔,太子就懊恼不已。
这个人不是他的下属,是他心爱之人啊……他又怎么可以以等闲下属视之?
经过那件事,太子明白,希瑞尔决定去做的事,强逼着他改变想法是不可能的,他若是做了什么,只会把希瑞尔推得越来越远。是以,一旦希瑞尔开始做某件事,他所能做的,就只有尽可能为希瑞尔创造一个无后顾之忧的环境。
就像这一次,尽管不赞同希瑞尔的做法,但他还是努力配合了希瑞尔的行动,让希瑞尔不至于劳而无功。
仔细想来,他不希望希瑞尔涉险的心情,与希瑞尔想要助他一臂之力(大雾)的心情是一样的,他实在不该因此而苛责希瑞尔,更不该伤了希瑞尔的心。
太子这辈子从来没跟谁道过歉,尽管是向希瑞尔服软,他到底有些不自在。
此时的太子,就如同一只刺猬,试探着收起了浑身的尖刺,露出最柔软的腹部。
希瑞尔对于太子的一系列心理活动虽然不是完全理解,却也感受到了他态度中的诚挚。
并且,也明白,在这位习惯了把自己保护在尖锐铠甲之后的太子身上能够感受到这么一丝柔软,是多么的难得。这个看似骄傲无匹的少年,是真的把自己放在了心上。
希瑞尔的脑海中冷不丁的想起了当初少年被自己拥住时,那股清清爽爽的味道,一如这个人本身。他恰似一轮骄阳,锋芒毕露,骄傲得理所当然,心思澄澈,不屑伪装,连爱情也是如此坦荡荡。
太子的性子与二皇子的温柔隐忍截然不同,却让人影响更为深刻。
想起曾经的爱人,希瑞尔惊骇地发现,二皇子在他心中的模样,竟有些模糊了,取而代之的,是眼前这个骄傲的太子。
就连上一世与他擦家而过的爱人,给他留下的印象,也没有这么深刻过。
与内敛的二皇子以及沉默的金主比起来,太子无疑更为鲜活。要对太子动心,实在不是一件困难的事。
只是——这不是他背叛爱人的理由。
压抑着将太子拥入怀中的欲-望,希瑞尔岔开话题:“你这次来找我,恐怕不是为了感谢我的吧?”
太子的姿态已经放得很低了,见希瑞尔如此不领情,不由气恼:“你这榆木脑袋!真是白长了这么张看着聪明的脸!”
希瑞尔面无表情,不为所动。
太子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这才把心中的那口气给压下去。既然好言好语的跟他说话,他不领情,那就还是按照以前的那一套来吧!对希瑞尔,他就不能心软!
“你把孤的大皇兄好好地坑了一把,大皇兄现在对你恨之入骨。”这句话,他今日已经是第二次说了,“你若是不听孤的劝,再去找大皇兄,就是被大皇兄给整死了,孤也不会去救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他恶声恶气地说完,就拂袖而去。现在,他整个人都被暴躁的情绪充斥着,再继续跟希瑞尔对视下去,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揍人!
眼见那个让自己心烦意乱的人被自己气走了,希瑞尔心中没有放松,反而更加凝重。
什么时候,他对太子,竟已在意到这种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