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嫮又对那老管事问道。
这一点就问到老管事的本职上了,对答如流,说道:
“府里的银钱账目,最终还是交给二夫人管的,不过实际上却是兰姨娘和莲姨娘两人分别管理,如今兰姨娘回乡去了,莲姨娘就暂代管理,回事处的一应管事有什么事都是通过她去和二夫人交涉的。”
谢嫮一阵沉默,眯了眼想了想,这件事似乎和莲姨娘也有些什么关系。
毕竟兰姨娘失踪了,最大的受益者,看着就像是莲姨娘,可是这样也说不通,毕竟莲姨娘再能干,她到底还是个姨娘,不可能害了兰姨娘之后,还让二夫人替她圆谎,说兰姨娘回乡,这种情况一般都是府里没人管这件事,只要有心人查证一番,就立刻可以知道兰姨娘根本没有回乡,可二夫人这么说,也就是笃定了府里没有人会为兰姨娘做主。
如果按照一个正常的主母思维,她手下有两个管事娘子,自然是要她们互相牵制才行,这样放任一个独大,实在不是管理的最佳方法。
可是,如今的事情发展,就像是二夫人帮着莲姨娘害了兰姨娘,然后还替她瞒上瞒下的感觉。
这合理吗?肯定不合理。
谢嫮让那老管事回去之后,思前想后,又把长寿给她的那根银簪子拿了出来,看着上头的祥云纹路,脑中又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156|154|
谢嫮第二天就派人送了信回谢家给傅双,因为不想让谢家其他人知道,所以谢嫮是暗中进行的,约傅双在芙蓉园三层雅间见面。
傅双赶到的时候,谢嫮已经在雅间内等了一会儿,傅双见了她,说道:
“到底是妹妹你,这芙蓉园的雅间没有个把月预约根本进不来,更别说是这雅间了。”
谢嫮笑了笑,没说什么,只是给傅双亲自倒了一杯清水,递到她面前,傅双接过了水,坐了下来,见谢嫮神情淡然,脑中灵光一闪,惊讶的问道:
“这芙蓉园不会是……”
她从前听谢韶说过,谢嫮的相公沈翕不仅仅是新科状元这么简单,就是在做生意上也是罕有敌手,这京城半数的店铺,也许背后的老板都是沈翕沈大郎,而谢嫮如今的身份,约她出来见面,没有选择其他地方,而是选在这里,那这个意思就是显而易见的了。
谢嫮点了点头,然后在唇边比了个‘嘘’的手势,然后两人交换了一个笑容,然后才坐下好好说话。
谢嫮也没有说太多寒暄,而是直接把那根银簪拿了出来,交到了傅双手中,傅双看着这银簪,不解的问道:
“这簪子怎么了?很普通,没什么特别的啊。”
谢嫮也不好跟她明说这簪子的出处,只是说道:“这簪子我想知道它的出处,多寳阁中工匠多,见识广,你帮我去查查看,这簪子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无论是产出还是做工派系,但凡有消息都可以告诉我。”
也不怪谢嫮把这事儿交给傅双去办,因为自从谢韶入仕之后,他名下的生意全都已经过到傅双名下,傅双如今便是名副其实的老板,多寳阁谢嫮虽然参股,可是对于这些专业的东西,肯定没有阁中的技师们懂得多,所以,委托给傅双办是再好不过了的。
“行,你放心吧。这簪子我先带回去,若是问出了什么,我就去告诉你。”
傅双如是说了之后,谢嫮点点头,两人才又聊起了其他话题。
“你哥哥那天晚上回去之后,几乎整夜没睡,拉着伺候他的福伯说了一夜的话,若是那天晚上歇在你那儿,还指不定要闹出什么笑话来呢。”
傅双动了动身子,她这是第二胎,怀起来没有第一胎那么吃力,不过,却是比第一胎金贵,总是想吐,随身要带着酸酸的蜜饯才行,说几句话,就吃一颗蜜饯,这才好些。
“你要是喜欢吃蜜饯,定国公府里倒是有一个专门做蜜饯的厨娘,是我那时候害喜,夫君去江南请回来的,回头我让人给你送些过去。”
“成啊。我就觉得这一胎和上一胎不一样,怀蓉蓉的时候,我好吃好喝的,没受什么罪,可是这个就不行了,一会儿就犯恶心,我觉得很可能是个小子,要不怎么这么皮呢。”
傅双如今心心念念的就是个小子,从小她受她姨娘的影响,觉得女子嫁了人之后,就该给夫君生儿育女,当然了,儿子是必须的,不管怎么说,女人有了儿子,才能让丈夫完全收心,尽管她嫁的谢韶其人不像时下的男子那般花心,可是,傅双还是觉得自己应该要履行责任。
从前她经常给夫君安排侍妾,也就是不想让夫君出去鬼混,这样他在府里宠幸妾侍,再怎么说,也是她在控制着,要是夫君心野了去外面,她可就管不住了。
所以,就算是不愿,她也会强迫自己给丈夫安排妾侍。
就为这件事,谢韶还和她闹了好几次矛盾,直到她怀上了这一个宝贝,谢韶才松口对她说,今后让她好好保养,争取一个人顶替那些妾侍的伺候,她想要儿子,他说什么也会给她生个儿子出来。
丈夫都这么说了,傅双还有什么好不满意的呢。她搞那么多事出来,为的也就是从丈夫嘴里听到这句话,如今他说了,她自当从命,自此不再做那损人利己的事情。
两姑嫂又凑在一起说了会儿话,谢嫮让芙蓉园的厨子给做了几盘精致的点心过来,聊到了快傍晚才分开,傅双没有回谢家,而是直接去了多寳阁,替谢嫮查那银簪的来路去了,谢嫮则回去了沧澜苑中。
******
沈翕被天和帝喊入宫中觐见,一直到深夜才回来。
谢嫮正坐在灯下做衣裳,沈翕走入房内,身上满是元阳殿中龙涎香的味道,迎上前去问道:
“夫君可在宫中用了晚膳?”
沈翕点头,伸手抚了抚谢嫮的脸颊,说道:“吃过了。”
说完便去了净房,谢嫮便出了房间,竹情值夜迎上来,谢嫮说道:“让厨房把准备好的晚膳撤了,去把树下的那罐梅子拿出来,我要泡茶。”
竹情领命去了之后,谢嫮便去了茶室,没多会儿,竹情就捧着一只白瓷罐子走进来,谢嫮将罐子上的尘封揭开,用夹子夹起了两颗梅子,将之放在案板上碾压片刻,再加上两片薄荷叶子碾碎,送入滚烫的茶水中,然后又在水里淋了一些蜜,这才端着茶水走回了房。
沈翕正好从净房出来,看见谢嫮端了茶来,便亲自过来接,谢嫮回身将房门关上,跟着沈翕去到了小书房内。
揭开茶盅,沈翕看见的是两颗青色的梅子飘在茶面上,茶色澄黄,入鼻便是一股酸涩又甜蜜的薄荷味,还没喝就觉得沁人心脾极了,喝了一口之后,只觉得先前还发闷的胸口果真平复了许多。
“这茶真好。”沈翕觉得好受许多,对谢嫮这般说道。
谢嫮对他笑了笑:“这茶是专门用来解龙涎香气味的。”
她伺候了沈翕多年,自然知道他不喜欢龙涎香,上一世他登基之后,便下令主殿中不许用此香,而有的时候在一些藩王身上闻见了,他都要难受好一会儿,谢嫮也不喜欢那香味,知道他内里的痛苦,所以私下就研制出这梅子茶,那之后,每回沈翕觐见了那些喜爱用龙涎香的藩王之后,回来都要喝上两杯才行。
先前沈翕回来,他身上就全是龙涎香的味道,谢嫮也去过一会天和帝的元阳殿中,知道天和帝喜欢龙涎香的气味,并且喜欢混合檀香,使气味更加浓郁,沈翕若是一天都呆在里面,可想而知现在他腹中会有多难受了。
喝了一会儿谢嫮自制的茶水,沈翕明显感觉好多了,搂着谢嫮坐到自己腿上,让谢嫮勾着他的脖子,两人亲密的靠在了一起。
沈翕将脸埋在谢嫮胸前,似乎想利用先前梅子薄荷茶和谢嫮身上的香味,彻底忘记元阳殿中那浓郁的味道,谢嫮被他拱的发笑,却是不让,就让他在自己身前放肆,两人玩闹了一会儿后,沈翕才开始说话。
“皇上今日问我兵部的一些事情,北塘战事虽然大胜,但是似乎隐瞒着什么,带兵的是伏王和李老将军,李老将军是伏王的外祖,有些事情自然会替伏王瞒着,圣上对此有疑虑,所以当时才会让我去兵部,一来历练,二来查探。”
沈翕几乎是靠在谢嫮身上说这些话的,今日好些天和帝的亲信内阁大臣全都在元阳殿中,大家七嘴八舌讨论了一整天,饶是沈翕都受不了头昏眼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