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小和尚的瞪视,烛九阴懒洋洋地笑着调侃:“看看他们俩的配合度,这肯定不是第一次啦……怎么,你还真的以为传经讲佛能讲整整一个晚上么?”
释空:“不能么?”
烛九阴:“不能。”
释空:“……”
片刻沉默,烛九阴见小和尚一副想要反驳的模样,于是率先打破沉默道:“本君知道你能,但是你要知道世界上不是每一个人都像你这么无聊的——大人有大人的乐趣,你这小孩,不懂也是正常。”
“可是如果只懂得讲乐享受,那算什么出家人?他们将经文压在身下进行那般的,那般的……”释空咬住了下唇,露出个挣扎又不耻的表情,“玷污。”
说完他垂下头,似乎很难过自己要用这样的词语来形容他的两位敬爱的师兄——特别是释圆,平日里的他安静,端庄,禁欲而慈悲……与方才释空从窗户缝隙看见那个沉浸在**之中,低着头只管将自己狠狠**地进入身下人,如一只完全被原始**掌控的野兽那人……
判若两人。
感觉到面前小和尚安静了下来,烛九阴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对于他们来说,那是修禅。”
“?”
“密宗也是一种被承认的宗派啊,”烛九阴翻了个白眼,“你们这些秃驴不是最爱宣扬佛祖心怀宽广能容天下慈悲善恶,那么自然便也就要坦然接受他人不同的信仰或对佛理不同理解的人——你怎么知道将精华……呃,弄到经书上的时候,你那慧能师兄在心中念得不是:阿弥陀佛?”
“…………………………”
“……怎么了?”
“你当我傻子?”
“你本来就是傻子。”烛九阴垂下眼,“方才若不是本君拦着你,怕是你就直接从那窗户爬进去了——唉,先不说你这俩师兄里有没有那个相思树妖……”
“你不是做了标记?”
“他们没脱衣服啊,万一只是因为树妖而该修密宗的信从呢?”烛九阴拢着袖子,“方才救赎怕你打草惊蛇,好不容易抓到一些证据了……”
“释圆师兄那样的人不该会突然去修密宗的。”
“喔,那是不是说他只是单纯想要与你那慧能师兄温存一番这说法你更能接受?”
“……”
烛九阴翻了个白眼,打了个呵欠,此时丑时将过,再过两个时辰怕是天都要亮了——龙也是要充足的睡眠才能保持貌美如花的俊脸的,于是他决定不再站在这寒天冻地之处与这小秃驴再讨论其他秃驴的那些个秃驴信仰,不负责地扔下一句“早点休息”,便转身离开。
留下释空一人站在原地,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良久,一阵凉风吹过,卷起雪尘。
小和尚这才动了动,他垂下眼,拍了拍肩膀上的方才落下的雪花,转身离开——去的却并不是自己休息的禅房方向,反而是不远处那还亮着微微黄光,隐约传来木鱼声的佛堂。
小和尚推开木门,吱呀的一声轻响将守夜的那和尚吓了一跳,木鱼敲击声,念经声戛然而止,回过头来看见门槛外站着的单薄身影,他这才松了一口气:“释空?怎地大半夜不睡,跑到佛堂来了?”
“我心中有不安。”
释空淡淡道,他一边说着,一边迈过了门槛,整个身子来到稍微光亮的地方……与此同时,一阵风吹过。带着他身上的淡淡酒气钻入原本跪在佛前的那和尚鼻中。
“……你、你喝酒了?”那和尚难以置信道。
释空却不回答他,只是自顾自地来到佛前跪下,自顾自叩拜三次,而后直起身子,闭上眼淡淡重复道:“我心中有不安。”
“……”
“所以借酒消愁,”小和尚睁开了眼,,转过身瞥了身边的师兄一眼,突然笑了笑道,“这般自甘堕落,妄视僧法佛规,是不是如同甘愿堕入魔道般,无药可救?”
“释空,你……”
“可是我啊,却恰巧就是为这样的事烦恼着——有人告诉我,若心中只有自己所修宗法,视他人为邪魔外道,这本身似乎就与我心中的佛法又有违背之处了。”
“……”
“谁规定的不许饮酒作乐?谁规定的不许触碰荤腥?谁规定的不许放纵**接近女色?若为佛道,我甘之若殆,然而倘若他人并不这么认为,我是否又该为佛祖对这些人进行谴责呢?”小和尚垂下了眼,“师兄,我迷茫了。”
他身边的人张大了嘴,一个字也答不上来。
他只是呆呆地看着身边的小和尚深深地拜了拜在他们面前的高大佛像,闭上眼。虔诚又安静地低声念了几道心经——再睁开眼时,那双黑色的瞳眸之中,之前的纠结与挣扎却若同烟消云散。
小和尚盯着面前的佛像片刻,片刻之后,苦笑了下,转过头对他这呆楞在原地的师兄淡淡道——
“师兄,看到了吗?佛祖不再是微笑的模样了。”
“……”
小和尚的一句话,生生让那和尚生出一背冷汗,猛地抬起头去看那佛像的模样——昏暗的佛灯光晕之下,那高大、庄严、慈悲的佛像便还是犹如往日那般,佛祖垂着眼,唇角仿佛含笑,慈悲俯视看护凡尘众生。
这样寒冷的天气,一滴汗珠顺着和尚的额头滴落,他松了口气紧绷地笑了笑:“没有呀,明明还是平常的模样?释空师弟,你不要乱说话,当心被师父听见了又要罚……”
“喔。”
小和尚应了声,手中拨弄着的佛手钏又拨过一颗珠子——那颗珠子的颜色似乎偏旧,泛着被反复搓过的光,与其他的珠子的颜色不太一样……小和尚低头笑了笑,淡淡道:“那便只是不再对我微笑了。”
“……”
小和尚弯下腰,于佛前叩首——
“或许当真是我错了。”
风吹过,佛灯摇曳。
万物噤声,唯有佛堂之中佛经轻语。
……
释空不知道怎么的,念着念着经,就极疲惫地睡了过去——
然后他做了个极其怪异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