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弟子皆作势要朝着面前那个斗篷人攻击。他们身后的石块儿上,立着何药温,笛子凑在嘴边,随时准备吹动。
那斗篷人被众人包围,见又飞来几个,也不再嚣张,只是与众人相对而立;并没露出脸,辨不清男女,斗篷下不知是否还有别的武器,双方就这般僵持着。
空中三人看得清楚,外围还藏了许多走尸,随时候着指令出动。看来只要何药温他们一动,那斗篷人就会操控那些走尸围攻上来;他们想必也知晓这些。
洛飞鸟、方修远、岑清酒三人降落在双方中间,将何药温那方弟子挡在身后。
“是你吧,用铃声控制那些走尸来围攻的?”方修远抽出赤瞳指着那人,厉声质问。
对此,那斗篷人不为所动,只是这么静静地看着对方。
方修远前进一步:“盗尸也是你吧!”
他步步逼近:“说!为何要做这伤天害理之事!”
剑尖已经逼近,斗篷人仍旧巍然不动,拒绝应答。微微抬起头,手一来格挡开那剑,欺身上前,一掌朝他劈来。方修远早有准备,一个闪身,就势擒住那人手腕往旁侧一闪。洛飞鸟就见他一愣,被那人狠劲儿击中了腹部,当即一口鲜血从口中涌出。
见情况不妙,岑清酒提剑上前,被那人灵活躲开,未伤及分毫,却一剑撩下那人帽兜,露出了脸。未曾想,斗篷之下竟是个女人!
见身份暴露,她也是一慌,收了手,重新盖上帽兜转身要逃。洛飞鸟只觉得眼熟,却未曾细想,和岑清酒和方修远二人跟了上去。
又是一阵脆生生的铃响,周围的尸群开始动了起来,听从命令挡在三人跟前。可这哪里拦得住他们,御剑而飞,勉强追上了那妖女的步伐。
三人一直追至一崖边,下边是条细长的峡谷,对面是另一座山的一样的断崖。那妖女停在崖边,看看下方深涧,又回头看看即将追至的三人,毫不犹豫,纵身一跃。三人急急停在崖边向下望,已经看不见那妖女的踪影了。
“为什么不追下去?”方修远看看,毫不犹豫要往下跳,被洛飞鸟拉了回来。
“别冲动,我们也没法,御剑在这么狭窄的地方无法行进,下去了就回不来了。”洛飞鸟一边说一边拉弓朝着妖女坠下的方向射了几箭,方才罢休。
方才听方修远声音有些发颤,洛飞鸟不免回头看一眼。
这一看,终于发觉方修远不大对劲。面色发紫,印堂更是黑得阴沉,嘴唇微微有些颤抖,再加嘴角还未擦净的血迹,他们才知他受伤不浅,还中了那妖女的尸毒!
此时,方修远就这么猝不及防地直挺挺倒了下去。
“这......”洛飞鸟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这情况,岑清酒更是一愣,旋即反应过来是那妖女在那一拳中动了手脚,加之这么剧烈的运动,剧毒攻心,没直接死掉都算情况好的了。
“不能再查了,方宗主需要及时进行救治,这情况实在不妙。”岑清酒此时也是心急如焚,背着方修远就御剑飞回了营地。
妖女已经逃掉,没了铃声控制的走尸们清理起来自是轻松许多。已经在做扫尾工作的众弟子看到自家师尊回来,皆是高兴得不行,以为他们已经剿灭了那妖女胜利归来了;下一秒,又见岑清酒背了的那人,神色一凝。
岑清酒一落地,当即下了指令:没伤的带着伤了的,收拾一下,回西水畔!
“这......”前去接应的顾之歌和罗尧遥看了看众人的情况,一阵头疼。
“情况紧急,不必多说。你们方宗主中了尸毒,现在危在旦夕,去向北师路求救吧,这尸毒,我们也解决不了的。”洛飞鸟来不及解释,下令大致安排了一下,便和岑清酒跟着去了方修远的住所。
这次事发紧急,不光方修远重伤,更是倒下了许多弟子,断是不能再查下去了。
若不是方修远的身体素质高,凭他一介凡躯,又中了这妖毒,当场命就没了。但此刻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中了毒还强行活动使毒扩散得更快,再不救治,将毒素排出,等到完全侵入心肺,便是神仙也救不回来。
这般妖毒,在场怕是只有洛飞鸟和岑清酒二人有能力助他控制了。纵然万分不情愿,但情况危急,短时间根本是等不到北师路的增援,根本容不得二人在此推脱。
岑清酒倒是个看得开的,不过是跟他合作,多少年了,嫌弃也都是嫌弃过了的;洛飞鸟对此不置可否。
二人相对而坐,中间夹了个赤身裸体的方修远,这场景煞是怪异。洛飞鸟见他面色痛苦,着实不忍,催动灵力发了功为他调息,岑清酒紧接着也帮他催毒;何药温在一旁以清心律相辅,以免三人走火入魔。
但这二人向来力就没往一块儿使过,小孩子一样在这儿相互比较谁的力道用得好,暗自较劲儿,一旁的何药温看得冷汗直冒,正揪心着别处差错了,就见那方修远一股黑血从双耳流出,那勉强维持的平衡总算是歪了。
“我靠你走点心啊!”见情势不对,洛飞鸟忍不住开口嘲讽,重又调整过来。岑清酒毫不认输,白眼一翻脱口又回了一句:“不知道是谁在这儿跟个小孩子一样地非要跟我比。”
“你!”洛飞鸟忽而又看见方修远神情有异,“方兄都被你吵醒了,事不好好做还在这儿跟我斗嘴......”
“先骂人的是谁啊?!是你啊!”岑清酒毫不退让,截了话头反驳回去。
“那个......二位能不能先停停......”何药温开口相劝,却被二人生生无视掉。
“方宗主......好像是走火入魔了......”
好歹是停下了争执,然而此刻的情形却更让人头大。
就见方修远目露凶光,面色发青,嘴边涎出的黑血明显不是什么好兆头。
何药温早就听二位的师父说过,这俩人在一块儿,绝对坏事儿。
今日有幸一闻,还真是不知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碰上这样两位师尊和师叔。
洛飞鸟有些惊,瞪了岑清酒一眼重又开始专心运功,却已经没有大用,反倒使得那尸毒催发得愈发剧烈,方修远这条命已经是挂在将断的绳上,下一秒就要坠落深涧。看着岑清酒,他也是明白的样子,却面露苦色无能为力。
他忽然想起一个法子,一个不到危急时刻一般用不上的法子,风险颇高,但尚且一试,情况总觉能比现在好些。
他再次运功,被岑清酒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眼神问他是要做甚,却已经晚了。洛飞鸟只觉从手上穿传来一阵阴寒之气,进入体内之后又如同火烧,肆意窜动又令人觉得痛苦异常。不过见对面岑清酒那惊恐的神情,怕是成功了。
耳边响起有人呼喊自己名字的声音,一边庆幸着自己方才还将那尸毒打了个包儿,应该死得没那么快吧,眼前就那么一抹黑,再不知道发生什么了。
另有一股子清气在经脉之间流动,在介于昏迷与清醒之间,就感觉一只手对自己上下其手,心有不悦,毫无意识地抓住了什么,说了什么,连自己也不清楚了。
醒来是路明晴,端着碗药,勺子里盛着汤水往自己面前送。好半天反应过来什么情况的洛飞鸟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惊得路明晴手一抖,勺里的药就这么洒在被单上,留了一块儿墨色。
路明晴放下勺子,一掌拍在洛飞鸟还没清醒的脑门上:“你小子是不是傻?这可是尸毒!就这么吸进去,命不要啦!”说着又是一掌,倒还真有她的风格。
洛飞鸟不怒反笑,道:“这不嫂子你医术了得嘛。”他环顾四周,问:“岑清酒呢?”
“死了死了,那小子死了。”路明晴一把把药碗塞到他怀里,起身收拾桌上摊开的药箱,“我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他在帮你运气,只是那场面……”见她神色不对,洛飞鸟内心一惊,已经料到她会说什么了:“那场面还真是有够香艳的……啧啧……”
就见她幽幽回头一瞥,殊不知自己已经微红了面:“都是男人,那又何妨,这不是必须的嘛!”
玩笑归玩笑,路明晴正了色:“但你如今还活在这里跟我逗笑,酒儿占了莫大功劳。”她说着已经把药箱理了个齐全,“否则你这毒,我也无可解……”她又是一顿,好似下了什么决心一般:“你自己好自为之。”
这话听得洛飞鸟云里雾里,什么叫好自为之?说得这么严重,搞得跟自己马上要死了一样。
“他已经回去了,让我跟你说一声,这事儿太凶,别管了。”说完路明晴已经背上药箱,带上门出去了,连给他问话的机会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