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箭场上有三种,二十五步、五十步与一百步。玉逸尘所参加的是一百步远距离的比赛。今日不过初赛,他本生性好静之人,虽边上人山人海的呼喊着,却也只是默声勒马,待到前面射手过线便策马上前,三只箭连连而发,箭箭皆中靶心。
待到三箭射完跳下马,他亦不过牵着贞书的手转身离去。
敖登格日勒一路的追着,一声声问道:“舅舅,你汉话说的这样好,原来是否果真在汉地呆过?”
见玉逸尘连头也不回,敖登格日勒又道:“我娘亦是汉人,她是临潢人,舅舅可曾去过临潢?”
小鱼不知从那里脏头土脸的冲了来,扑到贞书身上一顿乱揉乱蹭。敖登格日勒走到贞书面前,指着小鱼问道:“这是你儿子?”
贞书点头:“是,我儿子。”
敖登格日勒冷哼着:“他昨夜摔跤时使黑手赢了我弟弟,我娘可是个很记仇的人,你们母子都给我小心着。”
她左右四顾见无人靠近,凑近过来在贞书耳边小声说道:“我听我娘说,这孩子连爹都不会叫,
第79章
韩覃怕自己的簪子果真要戳破唐逸的喉咙,见他脖子仍还往下一分分的压着,遂一狠心撤了簪子,才要张嘴,唐逸已经俯压了下来。就在他几乎要贴上她唇角的那一刻,韩覃就势一滚,一边擦着嘴唇,一边爬起来匆忙的寻着自己的鞋子,穿好了鞋子于不说话,直接拉开籍楼的门,于刺骨的寒风中,匆匆往叙茶小居而去。
唐逸一直维持着趴在地上的那个姿势,过了半刻钟左右才坐了起来,盘腿坐于黑暗而冷寂的大厅中,深深的叹了一息,转身上了楼梯。他上楼的时候,脚稳步健可全然不是醉酒的样子。
韩覃护着只耳朵回了叙茶小居,正取了妆台上的绢帕擦拭着,秋菊进来看了一眼,哟了一声问道:“二夫人的耳朵是怎么破的?”
韩覃悻悻道:“方才回来的时候不小心踩了一脚冰,滑倒摔的,没什么事,我自己压一压就会好的,你快去睡吧。”
秋菊才走,韩覃又唤了春心进来,在妆台前坐了许久才压低了声音问道:“你与春草堂那边的春兰关系好,你可听说过没有,孙少爷这些日子可曾回府住过?”
这春心本名字□□兰,因与春草堂那边的丫环重了名儿,如今改□□心。她与那边的春兰两个关系十分的好,而且嘴严本分不乱传闲话,韩覃才会找她来问。春心摇头道:“奴婢也常往春草堂去,听春兰与丹东几个的口气,孙少爷像是这半年就没有回府住过。就连一应的换洗衣物,如今也是经由绍光给他带到大理寺任上去。”
韩覃心道奇了怪了,当初她要成亲前见唐逸,他还曾说,希望到府以后,能彼此照应。自她嫁进来,他也一直规规矩矩一句话没说错过一步路没有多走过,怎么今天突然变成这样?
难道是喝醉了的缘故?
论起唐逸,算是她少年时唯一有过的良友。她婚前就未曾想过要嫁给他或者跟他有点什么,现在当然更不可能。可若他心里仍是迈不过当年的坎,与傅文益的婚姻又怎么能幸福?
“小祖母!”傅文益掀着帘子跑了进来,随即便扑到了韩覃膝下,捂着脸摇头哭道:“我不过了,要回我家去。”
韩覃才跟唐逸闹了一场,猛乍乍傅文益冲了进来,她虽心无龃龉,却也吓了一跳,连忙扶起傅文益问道:“这是怎么了?你们吵架啦?”
傅文益摇头,接过帕子捂唇许久才道:“没有,没有吵架。阿难待我很好,好的不能再好。可夫妻不该是我们这样儿的。我倒情愿他跟我吵一架,至少叫我知道我错在哪里,可他就是不肯。”
韩覃叫傅文益这样拉着要倾诉心肠,再想一想方才自己和唐逸还在籍楼撕扯,简直尴尬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傅文益拉着韩覃的手道:“小祖母,满府里我也就只能找你说叨说叨。阿难那个人,就跟只八哥鸟儿一样,寻常难见他回府一回,但凡回来,无论我说什么,他都是个好字。除了个好字,我再难从他嘴里听到崩出别的字来。
刚才我听说他回来在籍楼睡着,便使青意去叫了一回,结果他不肯回去睡。方才我自己去请,他大醉酩酊睡的死沉,推都推不醒,这样的日子,我没法再过下去了,我要回我自家去。”
韩覃默了片刻,拍了拍傅文益的手道:“要嘛,你从我这里带了炭火,与他一起宿到籍楼去,要嘛,就让绍光把他背回去。你告诉他,若他还敢任性,我就告诉他小爷爷,叫他小爷爷来收拾他。
十七八岁的大小伙子,朝廷把锦衣卫指挥使那样重的差事压在他头上,不是叫他整日这样耍任性的。那籍楼又阴又冷,阁楼又透着风,他明天早晨起来若是因此而着了风寒,往后官儿也不用做了,整天在家躺着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