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起这段往事面上容颜淡淡,无痛色亦无凄然,仿如在诉他人事一般。陈启宇听她说的淡淡却不由心中绞痛起来:“对不起,这皆怪我!”
他注意到她颌下那粒红艳艳的朱砂痣消失了,便伸手指着自己颌下:“我记得你这里当有一颗朱砂痣才对。”
韩覃下意识伸手去摸,摸完随即一笑,却仍是不说话。
陈启宇盯着韩覃许久,见她都不肯看自己的眼睛,忍不住又说道:“我家先生没有成亲的打算,没名没份留你在这里,于你来说终不是长远打算。”
他等得许久,见韩覃仍是不语,又说道:“我听唐逸提过当初你在京城时的事情,也知你曾在那府住过几月。当初你与先生分长幼辈,如今这样无名无份居在他内院似个禁脔一般,那怕能够锦衣玉食,过几年等他娶了亲,又该何去何存?”
韩覃呼的站起身来,冷冷回道:“陈大人与我非亲非故,我在此做些什么,过什么样的日子又与您有什么关系?您请回吧!”
她转身要往屏风后去,陈启宇站起来叫道:“韩覃!”
韩覃回头,盯着看他要说些什么。陈启宇顿得许久,才道:“若你愿意就跟我走,我虽家贫,拼了这条命总还能养得了你一生无忧。”
“你的意思是要我回去给你做妾?”韩覃反问。
陈启宇不置可否:“总比在这里无名无份过几年,再被先生推出去的要好吧。”
韩覃鼻子里哼出一声冷气,转过屏风走了。陈启宇站得许久见淳氏出来收茶杯,不得已才出怡园。他一个人出门牵过马默默走到巷口,便见唐牧的车驾在路边停着。
陈启宇跟唐牧辞过,本以为他已经去六部衙门了才敢又回怡园,此时见唐牧车帘撩起正坐在车中望着他,便知自己方才进去私会韩覃的时候,唐牧可能一直就在院外等着。陈启宇几步快走过去见礼:“先生!”
唐牧点头,下车在前走着,走得几步离身边护卫随从们够远了,才道:“韩覃在我府上,我是拿她当女儿教养,并不是叫她做我的禁脔,这点锐毅你要明白。”
禁脔二字,恰是他刚才在饮冰院中所说。想必方才已经有人出来给唐牧说过他与韩覃在屋子里的对话了。
陈启宇一时未反应过来,却也下意识垂手答道:“学生明白。”
“你不明白!”唐牧向来在陈启宇面前和颜色,这话却说的十分生硬:“她是我养在府中息心教养的小姑娘,你却心思龌龊要诓她去给你做妾,在你眼中,她就只配给人做妾?”
陈启宇连忙否认:“并不是!学生误解了先生与韩覃的关系,还望先生理解,恕罪!”
“守好自己的嘴巴,暂时不要让任何人知道韩覃在我这里。”唐牧说完要走。
陈启宇鼓起勇气拦住唐牧:“先生,只要她在您府中,总有一天会有更多的人知道,您还这么年轻,她也已然成年,不止是我,别人也会误解您与她的关系。”
唐牧停下,却不转身:“我有我的打算,你只管守好自己的嘴巴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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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五月的天气,皇宫大内养心殿外,唐牧才随小太监走到养心殿门上,便见一袭绣四团龙交领夹龙袍,肩上绣着日月头上束着网巾戴金冠的皇帝李昊劈双腿站在养心殿丹犀上,见唐牧上前行礼直接几步跳下来:“先生不必多礼,起来随朕走一走!”
他曾在东宫任过侍讲学士,如今皇帝念旧,还要称一声先生。
唐牧接过小太监手中的制书与公文跟上李昊,陈九带着小太监们相随跟上,李昊回头盯着陈九看了许久,陈久便止步不敢再前。如此君臣二人走得约有两丈远时,陈九带着小太监们才敢跟上。
养心殿外通往六部直房的路上,君臣二人一前一后走着,李昊忽而发问:“清臣,公田变私田的案子你查的如何了?”
唐牧回道:“大部分业已水落实出,剩余的微臣与陈理卿协手正在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