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春听的高兴,又在姜筠脸上啵了一口,姜筠摸了摸脸颊,目光幽怨道:“你还上瘾了是不是,找打呢你。”
“我错了。”逢春十分诚恳的认错道,“二爷这般为我着想,我心里高兴,就……”
姜筠饶有兴致地瞅着逢春,道:“你叫我点好听的,我就不生气。”
逢春眨眨眼睛:“好二爷?”姜筠不觉满意,板着脸道,“换一个。”逢春又道,“好相公。”姜筠掐一把逢春的脸蛋,“再换一个。”逢春又一连说出‘好夫君,好姑爷,好女婿,好夫婿’的称呼,姜筠依旧不满,且面色越来越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是还说的不好,我真打你一顿,你知道我喜欢听什么的。”
“好哥哥。”逢春凑到姜筠耳边,娇声唤他。
小媳妇在耳边呵气如兰,姜筠满意低笑:“乖,以后别再给我鸭子嘴硬,我喜欢你叫我好哥哥,尤其是在……”逢春红着脸轻啐一口,“你怎么又不正经了。”姜筠抱着逢春慵懒惬意的笑,“你个小傻瓜,我在自己屋里,和自己的女人装什么正经呀。”
不几日,逢春的亲戚再度来访,艾灸和药理都没白搭,逢春又感觉舒坦许多,姜筠见她不再难受,也觉高兴安心,逢春这几日不便出屋,姜筠便捡些知道的事情说给她听:“林家有孕的那个丫鬟,已经打胎了。”
逢春忙问来龙去脉。
原来满月酒那日,赵氏夫人使人去林家说了一声,就让程表妹留在侯府住下,数日过后,林家始终没动静,既没派人过来询问,更没使人来接程表妹回去,又隔一日,赵氏夫人亲自登门长安侯府,当晚,有孕的丫鬟服药落胎,次一日,林家公子亲自登门来接妻子。
具体的谈判过程,姜筠也不特别清楚,他也是听姜夫人转述的,只知道赵氏夫人态度强硬,只问林三太太‘那丫鬟的腹中之儿是否当真要留’,林三太太端着架子假惺惺道‘到底是我林家的骨肉,实在不舍,反正生下来,也会交给正妻抚养,再说也不一定是男丁’等等之类的话,赵氏夫人也不和林家饶舌废话,直接撂话道‘既如此,三日之后,两府商量和离事宜吧’。
赵氏夫人撂完狠话,直接起身要走,林三太太顿时一惊,似没想到赵氏如此强横,她的两个儿媳忙劝赵氏夫人留步‘有话好好说’,赵氏夫人留步,再问一遍‘那孩子到底是留是去’,林三太太咬牙道‘落胎可以,但到底是我儿骨肉,你家总得给些补偿吧’,赵氏夫人冷笑‘哪个规矩人家,会将庶出的生在前头,你家没熬好避子汤,难道怪我外甥女喽’,反正,两人争执一番后,赵氏夫人甩袖走人,还是那句话‘要么落胎,要么和离’。
赵氏走后,林三太太头疼欲死,赵氏敢这么强硬,肯定是得了忠敬老侯爷的准许,忠敬老侯爷又是姜老驸马的亲兄长,再念及嘉宁长公主的权势,林三太太思虑一番后,只能吩咐人熬落胎药,再让小儿子去接她媳妇归来。
“林三太太既然舍不得程表妹这个儿媳妇,为何先前还是那般态度?”逢春伏在姜筠怀里,有些不解的问道。
姜筠抚着怀里柔软的小脑袋,轻声给她解释:“当初伯祖父会将姑母许给程姑父,是看中程家人口简单,家底又富庶,程姑父和林三老爷相交不错,这才许了程表妹这桩婚事,谁知婚事订下没多久,林三老爷忽得急症没了,程姑父信守承诺,也没提退婚的事,后来姑母也过世了,待两人都出了孝期,这才成婚。”
“程家虽家世倾颓,但家资不薄,程表妹嫁到林家时,陪过去了很大一笔嫁妆。”姜筠一下一下抚着逢春,跟在给小懒猫顺毛似的,“林三老爷已没,那林三太太大概是想借这件事,让伯祖父提携一下她儿子。”长安侯府虽出过皇后和太子,可也是好些年前的事了,那些锦绣生辉的繁华岁月,早已成为回不去的过往。
逢春觉着这位林三太太的脑回路很不可思议:“她想借程表妹外祖家的光,还不待程表妹好些,莫名给人家添这些赌气干什么。”
姜筠只笑不语,他会去问姜夫人这些事,也是猜测逢春想知道才多嘴问的,亲一口逢春的脑门,姜筠说道:“想不明白就别想了。”
“这事儿就算完了么?”逢春微蹙秀眉,总觉得程表妹以后的日子还是不会太平。
姜筠蜷指弹了一下逢春的额头,一脸好笑道:“你和程表妹很熟么,居然这么关心她……别再想这些烦心事了,马上就要过年了,我记得,你的生辰是正月十五吧。”
逢春莞尔一笑,眼波流动:“是呀。”
“你要长大一岁了,有什么想要的生辰礼物么。”姜筠微笑问逢春。
逢春转了转眼珠子,嘿嘿笑道:“我要天上的星星,二爷能给我摘两颗下来么?”姜筠笑脸微僵,逢春伸爪子挠挠姜筠的下巴,笑嘻嘻道,“好啦,我想要的月亮星星,二爷也摘不来,这样罢,二爷把新年得到的压岁钱,都送给我好不好?”
“我的钱本就是你在保管,这算什么生日礼物。”姜筠捏一下逢春的鼻子,笑道,“若没有想要的东西,你说个愿望也成。”想到逢春刚才调皮的让他摘星星,便故意板起严肃脸,“许个我力所能及的,别提什么摘月亮玩星星,又不是三岁小孩,不许给我出难题。”
“我想二爷永远待我好。”逢春如是说道,“这就是最好的礼物。”
.
已临近年关,阖府上下俱忙碌起来,为迎接新年做准备,逢春不敢躲懒偷闲,姜夫人指派她做什么,她便规规矩矩地照办,这日,逢春从明萱堂出来,望着处处点彩披红的府内景致,不觉脚步一顿,原来都要过新年了啊,碧巧见逢春驻足,望着一只大红灯笼发呆,不由好奇:“二奶奶,那只灯笼有哪里不对么?”
逢春收回目光,随口说道:“那只灯笼格外好看些。”
碧巧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有么。”跟随逢春略走一阵后,只见二爷迎面阔步而来,而逢春好似没看见一般,仍旧心不在焉地垂目缓走,碧巧忙扯逢春的衣袖,低声提醒,“二奶奶,二爷!”
逢春恍然抬起头来,望向前方。
“琢磨什么呢,我这么大个人过来,你都瞅不见?”姜筠几大步跨到逢春面前,要不是在外头不便,姜筠已扯上她的两瓣脸拽着玩了。
逢春弯眼轻笑:“没琢磨什么,二爷不是在屋里看书么?怎么出来了?”商朝官员的春节年假,是从腊月二十五到正月初十,而像给姜筠授课的教书先生,从腊月二十就停课,正月二十之后再开始上课,是以,姜筠这些天的生活安排很自由。
姜筠与逢春并肩回如意苑,一边走一边说:“我本是在看书,后来你大姐夫来了,我就去会他,你大姐前两天已经生了,是个儿子,母子平安,孩子虽有些小,却还算健康,大夫瞧过后,说只要好生照料,就不大妨事,你大姐生孩子时遭了些罪,要仔细疗养,你大姐夫说,洗三和满月就不办了,等到百天时,再请亲友们过去热闹。”
逢春点头表示赞同:“热闹都是虚的,大姐和外甥的健康最重要。”
姜筠亦深以为然,又道:“不过,你若想去瞧你大姐,初二那天咱们早些走,顺便去赵家溜一圈。”
逢春心里想的是,好主意,嘴里说的却是:“我听二爷的。”
很快就到了除夕之夜,爆竹隆隆,烟花绚烂,姜家老少都出来赏看,看完各色烟火和炮仗,一众人回到厅中用年夜饭,因是阖家团圆的大节日,姜家主子便分坐两桌,老驸马、姜大老爷、姜二老爷、姜策、姜筠、姜筑一桌,嘉宁长公主、大夫人姚氏、二夫人孟氏、韩氏、逢春、姜箬、姜篱一桌,至于曾孙辈的姜逍和姜婷,他们两个是自由人士,在男女两桌之间来回流窜。
叮咯咙咚呛的小戏唱着演着,丰盛精致的年夜菜,一道道的往上端着,逢春不能只顾自己吃,既要适度的向婆婆表示孝心,还要周到的关照小姑子,时不时逗逗姜逍和姜婷,再听几耳朵咿咿呀呀的唱腔,年夜饭也就囫囵着过去了。
守岁至深夜后,众人方散席各自回屋,被褥铺盖是温的,入睡要穿的寝衣也在熏笼上暖着,逢春早困了,散了头发,换过寝衣,就往床里扑,姜筠又从后头扑上来,在逢春耳边低笑而语:“新年快乐。”
逢春略略扭头,也道:“新年快乐。”
第49章 逢春V
惠安二十四年,正月初一,新年新气象,逢春和姜筠早早从睡梦中醒来,姜筠虽无官职在身,但架不住皇帝是他舅祖父,便也能去皇宫叩岁拜年,恭送诸位长辈离去后,逢春和韩氏稍停留片刻,也乘车前往忠敬侯府,这日还要祭祀先祖,这项活动要在侯府的姜家宗祠举行。
侯府有爵位有官身有诰命的长辈,同样去了皇宫贺岁,留着吴氏和王氏照管家里,吴氏十年未孕,便是在喜气洋洋的新春,笑容也黯然无光,王氏才诞下一子,面色红润,体态丰腴,与吴氏呈现出很鲜明的对比,至于韩氏和逢春妯娌俩,一个子女双全兼夫妻和美,另一个被老公宠成了心头肉,两人半斤对八两的神采饱满。
“阿筝今年三月就要出嫁了,不知嫁妆绣好了没有?”韩氏笑着打趣道。
忠敬侯府世子夫人赵氏,共有一儿一女,嫡子姜简,即是吴氏的夫婿,自幼体弱多病,嫡女姜筝,刚过及笄之龄没多久,许的是东兴伯万家,今年三月底就是大婚之期。
说来有意思,本朝皇帝继位二十余年内,曾立过三任太子,第一任太子即元后林皇后之子,大婚之后与太子妃生了两个女儿,次女刚满周岁时,第一任太子便病死了,皇帝伤心几年后,又立了二皇子为太子,谁知第二任太子生了两个嫡子后也病死了,又过了几年,皇帝再立三皇子为太子,第三任太子的正妻,就是东兴伯府的姑娘,非常不幸的是,三皇子同样也得病死了,连个一儿半女都没留下,年纪轻轻的万太子妃守了寡,且连个精神寄托都没有。
连挂三个儿子之后,惠安帝再不提立储君之事,现如今,年纪最大的是四皇子,十九岁,已为人父。
姜筝与姜箬、姜篱是同一辈的姑娘,若要论起地位的尊贵,本该是姜筝个高一头,然而在实际上,她却是略逊一筹,皆因姜箬和姜篱的亲祖母,乃是皇帝老爷一母同胞的亲姐姐,那俩小丫头去宫里玩,就跟逛自家后花园似的,姜筝却没有此等待遇。
哪怕婚事已定,只要没有出阁,但凡有关嫁娶的话题,大家闺秀总是要脸红娇羞:“差不多了。”声若蚊蝇,脸上几乎是恨不得钻进地下的表情。
望着红霞满脸的姜筝,逢春忍不住开口:“阿筝才过十五岁,年纪还小着呢,伯父伯母也没说多留一年。”反正,她以后要是有闺女,她肯定不会这么早就交给别人摧残,起码得撑到……十八岁。
韩氏指着逢春笑道:“你呀,你呀,你还说人家阿筝,你自己也不先想想,你是几岁嫁给筠二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