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居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在意。
元亨绕到了她的跟前,似笑非笑地道:“小丫头说话口气太大,总有一天我得让你瞧瞧……我是不是个废人!”
玉宝音以为他在了意,道:“没事儿,若有一天你像你爹那样行走不便,当你的腿那是不太可能的,我可以用马车带着你四处转转,总不会嫌弃你就对了。”
这话听起来叫人又好气又好笑,元亨无奈地道:“先别说那些,你且说说咱们要去哪儿?”
玉宝音想说,先去找他缺的那一味药。
可她至今不知缺的那位药到底是什么,元亨好像并不想让她知道,还有不管是她送到长安的口信还是信笺,皆犹如石沉大海。
至今她还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个。
他们都不说,她就越发的不敢逼问,总害怕她费尽了心机知道的答案,是个叫人难过的坏消息。
玉宝音道:“想去哪儿你的心里肯定已经有了答案,反正,我是无所谓的。只不过你去完了你想要去的地方,你得随我去一趟北梁,去给我娘磕个头。”
每一次听元亨和玉宝音说话,大中的后背总要冒凉气。
将将那小姑奶奶说什么?要那位给她娘磕头?
大中一听,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那位的膝盖除了跪天跪地,还跪过谁呀!连昔日的皇太后都没那个待遇。
大中以为,这一次元亨要翻脸的。
谁知,元亨居然点了点头,还道:“还得带上聘礼对吗?”
玉宝音则道:“无所谓的,我娘什么时候都不会稀罕那些黄白之物。只是从前我娘对你极有偏见,如今你若想讨得她的欢心,恐怕不太容易。”
元亨呵呵笑着:“不知羞的丫头,就这么急着想嫁给我?”
“急倒不急,就是怕我娘操心。”
元亨翻了翻眼睛,心说,玉宝音说大实话的时候……是最不可爱的。
祥来客栈人去楼空,元亨命李奇留在了关内的一处宅院里,只为了接应那些从吐浑和突厥撤回来的人。
元亨留了足够的金银当作那些人的遣散费,还交代了李奇,那些人若是实在没处可去,就给他们盘缠让他们去北梁,他迟早也会去那里。
而后留下了最丰厚的一份金银,告诉李奇那是他的,他也和他们一样,想走没什么不可以。
李奇没有接那些金银,只道:“臣办妥了这里的事情,即刻起启赶赴北梁。”
元亨摇了摇头道:“你我再也不是君臣了,可你若是愿意,你对我不离,我必不弃。”
跟座小山似的汉子,哭哭啼啼地留下了。
出发的时候,玉宝音骑着追星,元亨坐在马车里。
走着走着,兴致来了,元亨也会骑着快马跑上一阵。
不过,大多数时候,是元亨拉着玉宝音一齐坐在马车里。
往往这个时候,无人敢接近。
主要是无论两个人聊点儿什么,旁的人听着都特别的惊心。
玉宝音和元亨不紧不慢地走了月余,该来的事情还是来了。
塔利可汗聚集了五可汗,发兵三十万,攻打大周。
与此同时,大齐也配合突厥,发兵平州。
很快,乐都遭到突厥数万骑兵围攻,屯守乐都的行军总管冯天海力战数日,寡不敌众,身死殉国。东
部战线,突厥与大齐的联军突破大周防线,进攻幽州,薛松出战,战败身死。
紧接着,西北长城沿线重要州县一个个的陷落,突厥攻破木峡,石门两关,仅仅用了一月的时间。
突厥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得了便宜就撤退,而是继续整兵,想要挥兵南下。若是突厥越过六盘山,再挺进谓水
、径水之滨,那么长安就岌岌可危了。
年轻气盛的帝王决定亲征,不管前方有多么的危险,他已经下定了决心。
有人说萧般若勇猛,还有人说他头脑拎不清。
才将将坐上帝位不足半年,龙椅还没有暖热,就敢带兵亲征!谁知道,亲征回来,那帝位还会不会是他的。
可没人知道,别人的担心根本就是他毫不在意的。
萧般若在临行之前,给元亨写了一封信。
这封信几经辗转,送到元亨的手上,已是一个多月之后。
这个时候,亲征的皇帝被围宏化,亲率的八万兵马,遭到了突厥二十万大军的围攻。
萧般若激励将士们死战求存,他亲上城楼,打退了突厥人一次又一次的进攻,甚至身先士卒,率兵出城,且战且退,经受了突厥骑兵排山倒海般的冲击,打得刀卷枪折,哪怕是没有兵器可用,将士们便挥拳相拼,手可见骨。
历经十七个昼夜,彻底挫败了突厥人的锐气。
突厥人打仗向来以战养战,后续没有粮草的供给,南侵最大的目的也并不是为了侵占土地,而是为了掠夺财物而已。
突厥的联军出现了分歧,萧般若就是利用这种间隙,又连挫突厥数次,共斩敌不下八万。
塔利完全没有料到会遭遇如此猛烈的抵抗,只能下令焚烧了同伴的尸体,带着掠夺到的财物,像突然来一样,又突然退到了关外。
没有突厥的大齐不堪一击,还不等大周寻他们清算,就自动解围而去。
在渭水上飘了数日的元亨手捧萧般若的来信,看过之后只淡淡一笑,手指一松,仍由它随风飘到了水面,再沉到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