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方面都行,随便说。”
刘玉洁想了想,“前世第一次见到他比现在大。嬷嬷怕我嫁过去受欺负便带上他,路上遇到狼群还是他保护的我,后来还经常回长安帮我探望祖母,可是韩敬已不喜欢他,王爷去世后频繁找他麻烦,为此我请他帮我最后一件事,带封信回长安救我祖母,此后再也不用回阜南道,可这孩子真傻,都说不要他回来……”她脸上难掩哀伤,奇异的是竟平静的对沈肃叙述前世的事,“后来他就死了。”
她揉了揉脸颊,又笑,“可是我们很幸运啊,此生又活过来。他有一颗金子般滚烫的心。”
金子般滚烫的心。沈肃挑眉,很感激但微微有一点儿吃味,继续问道,“你确定他在长安与阜南道之间来回只是为了帮你送信?”
刘玉洁一怔,有些不悦,“为什么要这么问?”
“随口问问。”沈肃又笑道,“前天我见他受伤,好心过去询问,一开始他不承认,我敲了下他的左肋,痛的他当场险些跪下。我问他在兵营如何受到这么严重的内伤,他口舌伶俐说与人切磋时不小心撞的。但他还是骗了我,因为竞技场的那群笨蛋能不能打得过他还是问题,更别提这么严重的内伤!”
“受伤了,为何不早点告诉我?”刘玉洁只关心这个。
沈肃面无表情道,“这不是重点。你该想想你金子般滚烫的小朋友为何要骗我以及在哪里惹上的高手?”
“九安不会骗人!”刘玉洁喃喃道,心里却有些凛然,决定亲自去问问怎么回事,但问清楚之前绝对不会让嬷嬷知道。
带她出来主要是为了让她多锻炼锻炼,沈肃见她为“金子般的小朋友”伤心,立刻又转移话题,哄得她重新展颜为止。
刘玉洁一甩马鞭,驭马先行,大有挑衅的意思。
沈肃笑了笑,让她先跑一会儿才不紧不慢追过去,靠近之后纵身一跃跳上她的马,与她共乘一骑。
男子的臂膀修长而结实,与她的重叠在一起,衬得她越发的纤弱,这让她有莫名的安全感,背靠他平坦而宽阔的怀抱更是说不出的温暖,刘玉洁轻轻往后挪了挪,主动贴着他。
沈肃垂眸笑,亲亲她的后脑勺。
“后脑勺不能亲。”刘玉洁小声嘟囔。
“为什么?”
“会把心眼儿亲没了。”
“没事儿,我不嫌你笨。”
“我不想变笨。”
“晚上你再亲我的,使劲亲回来。”他提议。
刘玉洁侧首对他笑,扬起的小脸欺霜赛雪,沈肃忍不住落下一个吻,极尽的温柔缠绵。
良久之后,沈肃才松开她,她如雾般氤氲的双眸才从热气中恢复,红着脸转回头,却如触电般僵住,也终于明白沈肃为何突然放过了她。
刚才明明没有人的,可是慢慢踱步的马儿绕过树丛,对上正面的凉亭便停驻啃地上的草,韩敬已就坐在那里,右腿曲起,一手搭在膝上,另一手缓缓摩挲着手里的弯弓,也不知他看了多久,眼眸黑黝黝的望着她,神情讳莫如深。
都怪他孟浪。沈肃急忙揽起刘玉洁飞身下马,礼仪不可费,他上前道,“参见郡王殿下。”
韩敬已目不转睛盯着刘玉洁。
沈肃就没指望他会说“免礼”,淡声道,“微臣告辞。”说完护着刘玉洁转身离开。
脸上的红晕早就吓没了,刘玉洁呆呆的任由沈肃牵着离开,越走越怕,鬼使神差的她忍不住偷偷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几乎吓掉她半条命。
“沈肃!”她惊呼,慌忙抱住沈肃的胳膊。
不知何时韩敬已已经站起,手臂舒展的打开,拉满弓弦,那乌黑明亮的玄铁箭头正对刘玉洁的方向,也许是沈肃的方向。
“别怕。”沈肃将刘玉洁护在身后,温润的神情瞬间变得冷峻,若寒霜般与韩敬已对视。
嗖地一声长鸣,离弦之箭裹着破风之声呼啸而来。
沈肃纹丝不动,那冷箭瞬间扎进白马头颅,毫无防备的骏马凄厉的嘶鸣,扬起前蹄抽搐了下轰然倒地。
死了?
刘玉洁呆呆望着地上一动不动的庞然大物。
韩敬已拎着弯弓笑盈盈走过来,错开沈肃,走至刘玉洁身畔,侧头笑道,“倘若我告诉你我现在比死还难受,你会开心一点吗?”
刘玉洁含泪望着他,唇色苍白。
他并不闪躲,只深深的看着她,直到沈肃俯身将她横抱起,越走越远。
☆、第94章 095
死掉的胡马十分昂贵,而且朝廷禁止宰杀马匹,刘玉洁希望元德帝狠狠斥责韩敬已一番,但也没抱太大希望,事实上这事根本就不会传进元德帝耳朵里。马场的胥役很快就将尸体处理干净,擦掉血迹,负责这一代的小吏更是一脸谄媚的上前道,“殿下万福金安,这疯马竟敢惊扰殿下,该杀!”
韩敬已看都未看那小吏一眼,反而追上沈肃,“既然我们都知道对方的秘密,为什么不选择合作?”
刘玉洁一怔,简直不敢相信这是韩敬已说出的话。也许是性格原因也许是受制于人别无他法,这个人一向自负又特立独行,现在却主动提出合作……显然不怀好意,她会相信才怪。
沈肃顿住脚却没回头,“殿下智多近妖,我等奉陪不起。”
“我想阿玉已经告诉你今年六月柔然政变。俱兰将有一场不小的动荡,沈恭会在这场战役中负伤,沈濂接任帅令,你则填补指挥佥事。”他已经笑着走过来,将话锋转向刘玉洁,“阿玉,如果你想让我与沈肃好好说话,现在就从他身上下来。”
这哪是她下不下来的问题,而是沈肃抱着她不放。沈肃冷哼一声,举步就要离开,被韩敬已伸臂拦住,“好吧,你们继续抱。”
沈肃将刘玉洁放下,“你先去找周明,我很快回去。”
她乖顺的点点头,也不敢多看韩敬已一眼,提裙小跑着离开。
韩敬已眯着眼深深凝视她远走的背影良久,转身对沈肃淡然道,“这场仗持续一年。新婚不足三个月你就离开,一年后才归家,你得到她却从未珍惜,此生为何偏偏要跟我抢?”
“你珍惜过她吗?”沈肃不怒反笑,“如果不是你,她怎会变成现在的模样?”
这话似乎触痛了韩敬已某个地方,他烦躁的别开视线,“这是她自找的,谁让她不爱我。”
“她为什么要爱你?爱谁不爱谁那是她的自由,因为不爱你,你就要那样折磨她吗?”沈肃早就想问他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