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希夷吐吐舌头:“luelueluelue~”
太叔玉亦非凡人,左手一捞,拎着她便下了车:“老实一点,要拜见长辈的。”
这个长辈的称呼,也有点……屠维是他母亲的丈夫,却又不是他的父亲,也不曾抚养过他。他也就……在屠维马前下拜,口称“仲父”了。
屠维受他一礼,忙从马上下来,将他扶起,仔细端详。
太叔玉十分紧张,娶妻之前拜见夏伯也不曾这样紧张过。眼睛瞪得大大的,等着屠维说话。屠维长子因他而死,是他心中难以过去的坎儿。寻常部下,照顾遗属便觉问心无愧,自己的异父弟弟……
屠维叹道:“你可真好呀。”
太叔玉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含糊地道:“等您很久了,母亲……很想您。”他有点紧张,自己也是做父亲的人,如果自己的儿子有什么意外,还是这种情况下,搁了他,也不能心中没有芥蒂的。
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沉闷地响起,却是祁叔玉的护卫们踏着整齐的步子随后而来。部属面前,太叔玉更希望能够得到认同了。
屠维指了指他腰间垂下的香囊,笑道:“这个我认识,阿杼很喜欢你啊。”
卫希夷将脑袋挤到两人中间:“什么什么?我看看?咦?怎么没给过我?咦?有点眼熟哎……”
被她一打岔,紧张的气氛消散了不少。屠维沉着地对女儿道:“你不要担心。”
“我担心什么了,啊?”
“眼熟是吧?你娘心情好了,会做些小物件儿,你总弄丢,后来就不给你了。”
【您真是我亲爹!】
屠维埋汰完了女儿,和气地对祁叔玉道:“见到你,我就放心了。”
“这……”祁叔玉素来多智,此时却不知道要不要提一下异父弟弟身死之事了。
屠维道:“我知道阿杼年轻时不痛快过,又不敢多问,怕她想起来难过。看到你这么好,过往带给她的并不都是糟糕的,我也就放心了。”
太叔玉眼中的光芒越来越亮,郑重再拜。在他的身后,忠心的卫士们以戟柄整齐地敲地,口中呼嗬不止。
卫希夷乐得将姜先一把拽过来,将他的袖子使劲儿地摇,摇得一只肩膀都快要从交领的领口里脱出来了。
姜先:……你们看我一眼啊!!!
终于,太叔玉与屠维两个人互相夸奖,恭维完了,太叔玉将目光放到了他的身上:“唐公。”
“祁叔大喜。”
“唐公也将有喜事了吧?”
“嘿嘿,难道不也是祁叔的喜事吗?”
太叔玉颔首,扫一眼三人身后的兵马,道:“入王畿,小心一些。”
卫希夷松开姜先,跳过去抱住了太叔玉的胳膊:“哥哥,天邑是不是要有什么事发生了?”
“这不是要看你想做什么么?”太叔玉眼中满是宠溺。
卫希夷笑容大大的:“我会小心的,可一点也不小气畏缩。”
太叔玉收敛了笑容:“我追随王十几年啦……”
“帮他抢地盘。”
“还抢过不少哩。”
卫希夷低下头,望着自己的靴尖:“哦。”
“可没想到过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那个……”
“世上哪有能让所有人都满意的办法,哪有能让所有人都喜欢的人呢?”太叔玉抬起手来,揉揉妹妹的脑袋,“我也只好拣重要的人去帮啦。”
“哥。”
“嗯?”
“那阿嫂和夏伯……”
“她已经和娘家吵过几回啦,我等着夏伯与太子争吵。”
“咦?”
太叔玉道:“我十五从征,凡十余年,如今儿女都老大了,还要被当做心软无奈的受气包。你这么看我,哥哥会很无奈呀。”
“呃?”确实,好像,一直当他是个老好人,谁都要欺负一下,他还对每一个人好……
屠维低声笑了起来:“边走边说吧。”
太叔玉将三人邀到自己车上坐着,问卫希夷:“你的战车呢?该拉出来跑一跑,乘车入城才好。要将仪仗也打起来!”
“嗯嗯!”卫希夷命长辛去备车,自己却爬上了太叔玉的车,几人在车上站着,放眼四眼,胸中都是一阵舒畅。
太叔玉道:“关爱不是纵容,我很明白。你有本事,我自然要相帮,你若不能成事,我便只要护你周全,不令你生事了。”
【聪明。】屠维默默地给下了个评论。
姜先冷不丁问了一句:“太子嘉,不好吗?”
太叔玉淡淡地道:“不是不好,是不够好。”
申王存的什么心,太叔玉一清二楚,然而即便是申王,也无法保证自己的儿子能够一如他自己那样,力压群雄。若是没有这场天灾,太子嘉的能力,足够用了。在应对天灾上,申王尚且不足,太子嘉就更显不出来了。
屠维业已向卫希夷询问过了这些姻亲关系,此时只默默听着。待几人说完,才问出了关键的问题:“则要如何待申王?”他们到了天邑,理所当然要见申王的。申王乃姜先继父,婚事也要告知于他才是。若非夹杂进了权利的纷争,该是亲家才是。
太叔玉想了一想,道:“看希夷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