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一口小铁锅盛了些水,放到炭火上面煮着,从自己的衣袖里找出了从不离身的医伤的药品,然后,把西陵按着坐在了床榻上,半是强迫的剥了他的衣裳,察看起了他身上的伤口来。
不看不知道,这一看,可真是把我吓了一跳,西陵的身上,横横竖竖,几十道伤痕,有的,已经泛出了红肿,眼看着,就要发炎症了!
你,你这还叫没事!
瞅着西陵身上的伤,我就忍不住红了眼珠子,怕哭出来,又得喘不上气来,反倒需得他照顾我,便强忍着,忍得眼珠子都涨得疼了,“给我好好儿的在床榻上坐好!等这水烧的开了,我来给你清洗伤口!好好儿的一身皮子,伤成这样,这若是落下了疤痕,得多难看!”
不过是些皮肉伤,哪就至于落下疤痕那么夸张,瞧你紧张的。
西陵笑了笑,表示他没什么要紧,“以前,我练武的时候,上战场的时候,伤得可比这严重的多了,你何时瞧着,我的身上有过疤痕了?”
你说的倒是轻松!万一落下呢?!你得知道,你练武的那时候,受了伤,都是会尽快处置的,跟现在,可是不一样!
我一边说着,一边有衣袖偷偷的擦了擦实在忍不住,掉出来的泪珠子,低头继续用布巾沾了水,给他清洗起伤口来,霜说过,之前时候,他是走在最前面的,所以,也是伤得最多,可,只听这话和看现在西陵的伤势,我便能隐约的猜到,其实,他们几人身上的伤,都该是不轻的,舅舅也太狠心了些,他们好歹也是我的妃子来的,就算是惹了我气恼,也不至于下这么重的手来惩罚罢,万一,落下了疤痕什么的,还不是得我来看着不舒服?再如果一个不小心,伤得再重了,因此而失了性命,我找谁哭去!
恩,好。
西陵答应了一声,便安静了下来,由着我帮他擦洗伤口,上药,包扎,我能感觉的到,他因为疼得厉害,而本能收缩的肌肉,人的本能,是骗不了人,即便是现在,他佯装无事的冲着我微笑,也掩饰不了。
我忙活着给四个人都处理好了身上的伤,天便已经黑了下来,四处翻找了一下,便半点儿也不困难的找到了足够五个人吃上半月也吃不完的粮食,唔,长这么大,我可从来都没下厨做过吃的,就是在别绪楼的时候,我跟西陵最落魄可怜的那几年,也不曾亲手做过……可如今,他们几人都伤的不轻,我总不好,让他们这些受伤的人来做吃的,伺候我罢?
大不了,多煮一会儿好了,只要熟了,就不会吃出什么毛病来!
我在心里暗自说了一句,便假装的有模有样的抱着一小钵米出门去淘米了,淘米而已嘛,有什么难的,不就是为了把米洗干净嘛,多洗几遍,总会洗干净的!
虽是山顶,却没有普通山顶的寒冷感觉,我四下里找了找,便找到了山顶上更不可能该有的水井,我自小怕黑,从来不敢往水井里面去看,拔水什么的,西陵更是不舍得我来动手,可这下儿,我却是不得不自己动手了,淘个米而已,又不是什么重活儿,我哪里好意思,还让屋里那些受伤的人来帮我从水井里拔水?
我闭了眼,伸着胳膊,把拔水的桶丢进了井里,然后,扯着绳子摇晃了几下,让桶里灌上了一些水,拔上来才发现,那水,才刚刚才漫过桶底,别说是淘米了,就是用来煮米都不够!
死就死罢!
我一咬牙,往井边儿上一坐,强忍着害怕,把水桶重新丢进了井里,使劲儿摇了摇绳子,往上提了提,觉得挺重的了,才用力拔了上来,这下儿倒是不错,足有半桶水,洗米,是足够了。
山上虽然不冷,可井水却还是有些凉的,我洗几下米,就觉得手被冰麻了,抽回来哈哈气,暖一暖,再继续洗,直这样重复了十几次,才把米洗了三遍,算是没有浑浊的水了。
这样……应该就算是淘干净米了罢?
我盯着那被洗得亮晶晶的米,自言自语了一句,觉得自己这般做很是正确,就起了身,抱着装米的钵回了屋里,唔,最简单的饭,就该是熬粥了,只要水够多,用勺子搅拌的好,不会糊掉,就该没事儿,煮饭什么的,多煮一会儿,总是会熟的嘛……反正,米粥也不可能有什么其他的味道,吃起来,都该是一样的才是……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我才算是煮好了半锅粥,让我很满意的是,半点儿都没有糊,唔,原来,自己动手煮的粥,竟然是这么香,我深深的吸了口香味儿,才找了抹布垫着,把锅从炭火上拎了下来,果然,舅舅说的没错,吃了那药丸之后,我会变聪明,这不,我从没做过的,煮饭这么麻烦的事儿,我都能无师自通了!
来,喝粥。
我给西陵他们每人盛了一碗粥,送到了他们各自的手里,然后,给自己也盛了小半碗,蹭上了床榻,“这可是我第一次煮饭哦!香罢?香罢?”
恩,很香。
西陵笑着点了点头,盛了小半勺,送到嘴边吹得冷了一些,吃进了嘴里,然后,由衷的夸奖我道,“真是厉害,渊离,第一次煮饭,就能把饭煮的这么好吃。”
好吃!
霜也吃了一勺进嘴里,然后,瞪大了眼睛,低头,看了看自己碗里的粥,又抬头看了看我,颇有些难以置信的跟我问道,“渊儿,这当真是你第一次煮饭么?!这粥,可真是比御厨煮得都好吃!”
人间美味!以后,我可不要吃什么御厨做的乱七八糟的饭食了,就改喝离煮的粥!
摇先是小小的喝了一口,慢慢的品了品味道,紧接着,便快速的搅了十几下碗里的粥,弄得不烫嘴了,再不顾半点儿形象的,飞快的喝了个底朝天,把空碗往我面前一递,态度谄媚的跟我说道,“我还要!”
主子的厨艺果然是非比寻常,以前,在雪园时候,教训那偷懒的厨子的时候说的那些,长白就觉得受益匪浅,不想,现在就只是一碗粥,都能煮出如此的美味来……
主子细细的品尝了他自己碗里的粥,我见着他每一勺下去,都是从跟上一次下勺的地方不同的位置,心下里不禁奇怪,却又不好意思问出口来,正盯着他看,想看出些门道来,不想,他竟是突然睁开了眼,看向了我,“主子,待回去了,跟长白好好儿的探讨一番厨艺,可好?”
哦,好,这种小事儿,用不着提前打招呼的。
我一边答应着,一边低头盛了一勺据他们所说,好吃的不行的白粥,吹了个半冷,送进了嘴里,唔,这可真是奇怪,明明是白粥来着,怎得,竟不是单纯的白粥味道?!这味道,这味道里面,怎得会有人参和灵芝的淡香呢!我,我明明只往里面加了水的啊!这是怎么一回事的呢!
用西陵的话说,我从来都是个好奇宝宝,对所有我感兴趣的事情,都有无穷无尽的求知欲望,恩,现在,我就对这粥的味道有了好奇,于是,便在给夜天音又盛了一满碗,自己草草的喝了几口之后,跳下了床榻,研究起了米缸里的米和水缸里的水来,锅子我是洗过的,不可能会有味道,症结,应该就是在这两样上了。
很快,我便发现了问题的所在,米!
这些米,看起来跟寻常的米没有什么太大不同,只是,要比寻常的米要长了那么一点儿,凑近了吻去,便有一股淡淡的人参和灵芝混合香味儿,用牙齿咬破一粒,这味道,便更是弄了,奇怪,这是什么米呢……怎竟这般的有趣儿?莫不成,是人参跟水稻的孩子?唔,这,也太诡异了,不可能的罢?
这应该是天香米,雪族才会种植的奇异植物。
几个人里,要数霜最有学问,见我扳着米缸看个不停,便想到了其中的可能,“传说,雪族所住的雪山上,人参和灵芝就像是寻常的杂草一样多,他们会每天拔一些出来,用锅熬煮出汤汁来浇灌田地,用那田地种出来的水稻,产出的米粒就会有人参和灵芝的味道,史料里有讲,三四千年以前,一个人世的帝王在雪山里落难,有幸得了雪族的援手,在雪族养伤的时候,尝到了这种米,之后,他伤愈被送出了雪山,依旧对这种米念念不忘,便下诏书,让有能之士研究种植这种米,并将这种米命名为天香米,只可惜,几千年了,也未曾有什么人当真把天香米种植出来,人世里有幸尝到的,更是少之又少。”
哦,这样,那,等咱们从这里走的时候,就把这一大缸的米全部都带回去。
我本能的点了点头,伸手抓了一把缸里的米,在手里攥了攥,又丢了回去,说的理所当然,唔,既然,这是舅舅留给我吃的,那,吃不完的,打包带走,是很理所应当的罢?对,就这么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眠
你这小财迷,让人说你什么好!
西陵笑着叹了口气,语气里,宠溺大于责备,一如他寻常时候说我的,你这懒虫,早晚儿,都得是懒死在床上的……总之就是,恩,让我听起来很是熟悉舒服就是了……
我财迷又不是一天两日了,这米,本来就该是舅舅留下来给我们吃的,吃不完,当然要带走,不然,放在这里霉坏了,多可惜!
我翘了翘唇角,蹭上了床榻,凑近了西陵的身边儿,却不敢钻进他的怀里去撒娇,他全身都是伤,不碰,都疼得厉害,若是再给我一碰,还不得更是严重?旁人不知道,我这帮他包扎的人,还能不知道么!唔,这些时日,可都不敢再钻在他的怀里睡了,不然,他这几乎可以算是遍体鳞伤的……得多遭多少的罪!
你啊,总有成百上千个理由。
西陵伸了手出来,轻轻的揉了揉我的脑袋,“刚刚煮饭,累着了罢?来,到我怀里来,我抱着你睡一会儿,这眼看着,也是天黑了,咱们好好儿的睡一觉,明天天一亮,就启程下山去……长卿,可还心急火燎的在皇宫里等着你的消息呢……”
不累!这点儿小事儿,哪里就难得住伟大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