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桌上的所有人这般盯着看,渺明显的有些不好意思,把头往旁边一别,躲过众人的目光,从衣袖里,拿出了一块帕子,擦起了手来。
这是,我才是见了,因为刚刚盛粥时的笨拙,他白皙的手背上,被倒出来的粥烫红了一大快,一如盛开的彼岸花般刺眼。
谢谢。
不知为什么,我竟是对他的这明明是帮倒忙的举止有些隐隐的感动,虽然,我不记得他是谁,但是,一个这样可爱的人,总归是不招人讨厌的,“西陵,这里有给烫伤的人用的药么?”
你不用管他!
西陵嘴上说着硬气的话,却是从衣袖里掏了一个小瓶出来,塞进了我的手里,“我就是不待见你这般的滥好心,早晚有一天,得因着你这性子吃大亏!”
人,总是想要好的,西陵,即便是那些作恶的人,也会有这样或那样的苦衷,你过于苛责的话,是会断了那些想从善的人的路的。
我笑着啄了啄西陵的喉结,他就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每次都会教训我,但却也会每次都依着我的意思,“渺,烫伤的手伸过来,那粥是滚的,若是不涂药的话,可是要起水泡的。”
渺没有说话,却是当真乖乖的把烫伤的手伸到了我的面前,我看得到,他眸子里的欣喜,恩,就好像,能让我这般的给他上药,他烫伤的再厉害也值了一般。
真真是个怪人,哪有人宁愿受伤的。
我腹诽了一句,拔掉小瓶的塞子,倒转过来,蹭了一些药膏在自己的食指上,一边小心帮渺吹着凉气,一边把药给他涂在了被烫红了的手背上,尽量的放轻,再放轻,我曾被烫伤过,所以,我知,被烫伤了的皮肤,上药的时候,是最最疼的厉害的。
似是本能的,我便不希望渺疼,不希望他皱眉,他这般美好的一个人,应该开心些才好……为什么,眼里总是满满的悲伤呢?
来,渊离,喝粥。
直到我给渺的手上涂完了烫伤药,西陵才掰着我的手重新坐好,伸手,端起了那碗渺推到他面前的粥,用里面的勺子搅了搅,盛了一勺出来,吹的半冷,用唇试了试,才送到了我的面前,示意我张嘴,我知,这是他接受了渺的歉意,答应不再跟他针锋相对了的意思。
唔,可能,我是真的忘了很多事罢,不然,怎么对这三个都待我这么好的人,都不记得了呢……
一餐饭,吃了小半个时辰才好,确切的说,是他们四个人,喂了我小半个时辰,他们自己,其实是什么都未曾吃的。
不能吃了。
西陵摸了摸我的肚子,毫无商量余地的放下了手里的筷子,“依着你吃,定要把肚皮撑爆了才罢休!”
唔,那,好罢,休息一会儿,吃栗子糕。
我舔了舔唇角,很是不舍得桌子上的那些又好看,又好味道的菜,恩,西陵是不会害我的,他说的每一句,做的每一件事儿,定是,都为了我好的,我听话!
看着我嘴馋的样子,渺,霜和摇都有些不忍的又夹起了桌子上的菜凑上来,却是被西陵恶狠狠的一眼,给瞪了回去。
渊儿,这个……为了你的身子,就,晚膳的时候,才继续吃罢……
霜颇有些无奈的把那块而夹起来的鱼送进了自己的嘴里,很是无辜的看着我,表示,他也想给我吃,可是,没有办法。
离,那个,西陵也是为了你好,你若是吃的多了,一会儿,该肚子痛了,所以……
摇把夹起来了的肉放回了自己面前的碗里,羞愧的看了看西陵,低声辩解道,“那个,我也是觉得,不差这一口,才……”
渺倒是没说什么,径直把夹了的那块山参丢回了盘子里面,放下了筷子,站起身来,走出了门去,不多会儿,重又走了回来,“外边有风,小离儿现在身子弱,禁不得折腾,不能出门走动。”
就算没有风,渊离现在也不可能走动的了,这许多日的躺着,腿肯定使不上力,还是要慢慢的揉些时候,疏通下血脉,才敢让他下地,不然,定是要摔了的。
西陵点了点头,径直抱了我回了床上,让我平躺了下来,伸手探进我的里衣,在我的肚子上轻轻的揉了起来,“你们不了解渊离,他……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受些不该受的伤,然后,躺在床上不能出门儿……所以,就算是把他关在一个屋子里几个月,只要允他赖在床上,他也不会觉得无聊……”
听了西陵说我的事儿,三人明显的都有些吃惊,但吃惊过后,便是忍不住笑了出来,起了身,走到了床边儿,各自坐下,看着西陵帮我揉肚子。
渊儿,你总躺在床上,不出门儿,都做些什么?睡觉么?
霜伸手帮我揉起了一条腿,帮我疏通血脉,满是笑意的眸子里,满是好奇。
怎么可能光睡觉呢!我又不是猪!
我翘了翘唇角,对霜的问话很是不满,“每次我需要躺在床上,不能出门儿的时候,西陵都会给我准备好多好多的好吃的……”
说到这里,我发觉屋里的所有人,包括西陵,都是笑得前仰后合了起来,这此是知道,自己说错了话,除了睡,就是吃,不是猪,又是什么?
你们,你们都不准笑!我,我也有看书的!
一急之下,我不惜搬出了我为数不多的几次看书经历,急急的证明,我不是除了吃,就是睡的小猪。
看书?离,你不是不认字儿的么?怎么看书?看的什么书?
摇勉强的止了笑,伸手揉上了我的另一条腿,半是打趣的问道。
春,春宫图……
我一边说着,一边不好意思的涨红了脸,心下里,却是忍不住想着,我……本来就是小倌出身的,这么说,他们,该不会觉得,我是在暗示他们什么罢?
渊儿,我发现,你真是越发的可爱了。
霜笑着挠了挠我的脚心,呵我的痒,闹得我本能的,便是想曲起腿来,却不能得,“霜,别,别,好痒,好痒……”
见我求饶了,一直坐在床尾的渺突然伸手拿住了霜的手腕,“要揉,就好好揉,别闹他。”
渺,你今天没发烧罢?怎得言谈举止,都这般的奇怪!
霜微微一愣,扭头睨了渺一眼,却是不再闹我,好好的给我揉着,疏通起腿上的血脉来,“渊儿,你的腿骨上,怎得也有伤呢?”
我从雪地里把他捡回屋子去的时候,他的右手手骨是碎的,右腿的小腿骨和左腿的大腿骨,都是有裂痕的。
不及我说话,西陵便是代替我回答了霜的疑问,“若非他实在不适合修行,我会不教他一些武技防身么?”
作者有话要说:
☆、心生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