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阙舒缓缓道,“我才是你的阶下囚。”
何容锦一怔。
阙舒道:“你囚住了我的心,让我无法逃脱。”
看着他充满深情的眼眸,何容锦无奈地叹了口气,“何必?”这声何必是送给阙舒,也是送给自己。不,或许说,更多的送给自己。既然离开,何必留恋?既然留恋,何必不决?他的进退维谷完全是自作自受。若是他有尼克斯力的果断,当初就不会干涉阙舒是否回西羌的决定,若是他有尼克斯力的潇洒,或许早就承认对阙舒的感情。前进,后退,是他的犹豫给了阙舒可乘之机。可同时,也是他的犹豫,让两个人一同陷入泥沼,越来越深。
“心不由己,身不由己。”阙舒道。
“若我当初能果决一些,是否对你我都好。”何容锦看着他,若有所思。
阙舒心头一震,想起来却扯动了伤口,一下子又趴了回去。他龇牙咧嘴忍着痛,心底火气和酸水一起噗噗地开始冒,“你是否想回绝影峰?”
何容锦虽然不知道他为何转移话题,却还是点头道:“想。”
“不用想了!”阙舒粗暴地打断。
何容锦骤然变色,“你对绝影峰做了什么?”
“你为何不问问你的宝贝师弟对本王做了什么?”阙舒气得连胡子都被脸上的红晕给映红了。
何容锦觉得以尼克斯力的个性与武功多半不会吃亏,稍稍松了口气道:“他做了什么?”
阙舒道:“他挟持本王,要挟本王,令本王颜面尽失。”
何容锦道:“为了圣月教?”
“不止是圣月教,还有他的情人。”阙舒道,“你的宝贝师弟已经有自己的宝贝情人啦。”他眼睛不住地打量着何容锦的表情,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些愤怒、失落或者嫉妒的蛛丝马迹来。
可是,没有。
何容锦高兴道:“哦?是怎么样的人?”
“一个男人。”阙舒见他毫无不悦之意,心情微微好转,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下端木回春。
何容锦道:“中原人啊。不知他留在西羌会不会寂寞。”
阙舒道:“你不必操心,因为他没有留在西羌。”
何容锦担忧地皱起眉。
“尼克斯力跟去了中原。这便是我说的,不必去绝影峰的原因。因为那里已经人去楼空。”阙舒暗道,算他们逃得快!不然他一定会将尼克斯力抓起来,以报当日要挟之仇。
何容锦淡然道:“那里是我的家,及时尼克斯力不在,我也该回去。”
阙舒道:“你不回圣月教?”
何容锦道:“我已不再是圣月教的长老。”接下刺杀阙舒的任务时,他已和胡叶长老说得一清二楚,从此以后他是何容锦,绝影峰的何容锦,与圣月教再无瓜葛。不管刺杀成功与否,这个交易已然生效。
“跟我回王宫。”阙舒道。
何容锦想也不想地回答道:“不可能。”承认喜欢阙舒已是他对自己做的最大让步,他绝不可能堕落到与女人去抢男人的地步!
阙舒怒了,“你果然还是想着尼克斯力!”
何容锦莫名其妙道:“什么?”
“你以为我没听到吗?在你昏迷之前最后喊的人是尼克斯力。那时候你以为自己死定了,所以喊得一定自己最挂心的人。尼克斯力!”说到最后,阙舒越来越咬牙切齿,冷笑连连。
昏迷的最后……
何容锦道:“你听到了?”
“我宁可自己聋了!”那一刻,阙舒几乎要怀疑自己的死因将会变成嫉妒死。若非何容锦昏迷了很长一段时间让他有时间为自己的心情做缓冲,只怕他在看到何容锦时就会质问出声了,而不是忍到现在。
何容锦强压住心头的怒火,敛容道:“他曾救过我,是这世上唯一一个对我好且不求回报的人。我为何不能在临死之前想他?”
阙舒气得直哆嗦,却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不错,他做不到,他做不到像尼克斯力一样的不求回报!该死的,他简直想回报想得快疯了!
44、高下在心(七)
“王!”塔布突然掀帘进来。
“滚!”阙舒想也不想地拿起枕头丢过去。
塔布下意识地接住,然后看看阙舒又看看何容锦,恭恭敬敬地将枕头放在阙舒榻边,识趣地出去了。
何容锦看着阙舒因为刚刚的动作而扯动伤口痛得冷汗直冒,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他弯腰捡起枕头放在阙舒触手所及之处,轻叹道:“真正该滚的人是我。”
阙舒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压抑着怒火道:“到底要我如何才能使你留下来?”
何容锦低头看着他抓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沉默良久才道:“留下来当你的手下?”
“你知道我的意思。”
“那样就很好。”他抬眸,坦然面对阙舒灼热的眼眸,“其实,我还是愿意为西羌而战。”
阙舒感觉自己的掌心渗出汗水,是被背上的伤口给扯的,也是被心里头的郁闷嫉妒愤怒给揪的。他手指缩了缩,又缩了缩,好似恨不得将两人的手靠着这点连接混为一体。
何容锦看着阙舒幼稚又固执的举动,无奈道:“你若是信不过我……”
“分明是你信不过我!”
“我并不是信不过你。”何容锦用内劲挣开他的手,淡然道,“而是我们不适合。”
“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