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不。”何容锦甚至想发个毒誓来证明自己的决心,只是阙舒那双眼睛看过来,他明显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就如当初他发狂的前兆。
前车之鉴犹刻在记忆中,他到底还是将冲动忍了回去。
这么多年,其实变得并不只是阙舒,还有他。
阙舒收敛了当年的狂躁,他失去了当年的勇气。
“赫骨。”阙舒柔声道,“我们出去走走好不好?”
何容锦翻身道:“我累了。”
阙舒道:“我帮你松松筋骨?”他说着,一双手伸了过来。
何容锦想也不想地挥手将打开。
阙舒猝不及防,整个人被挥得往旁边撞去,只听一声巨响,堆起来的酒坛子被他一下子撞翻在地,酒像瀑布冲落的水花,与酒坛子的碎片一道飞溅开来。
何容锦愣愣地坐起来。
阙舒沉默地看着洒了满地的酒。
护卫在外头疾呼道:“大人?”
阙舒回神,淡然道:“没事。”
何容锦心痛地看着流淌一地的酒,恨不得用手掬起来喝。
阙舒却心痛地看着他,“你竟这样防备我。”
何容锦很快收敛表情,木然道:“你可以再封一次我的武功,如果不够,你可以直接废掉我的武功。”
阙舒拳头一紧。
“反正,”何容锦抬起头,嘲弄地看着他道,“那一次,你不是差点就成功了吗?”若不是最后关头尼克斯力赶到,也许他现在已经成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禁脔!
阙舒咬着牙道:“是你逼我的,是你要杀我!”
何容锦森然地盯着他,嘴角慢慢地浮起一丝冷笑,“一个把我变成男宠的人,不该杀吗?”
32、别有用心(四) ...
“你果然恨我。”五个字抽离了阙舒眼底所有的光彩和自信。他颓然地掀帘而出。
恨?
何容锦茫然地望着晃动的帘布。
他并不是一个容易钻牛角尖的人。遭遇这样的事要不就痛痛快快地放下,要不就痛痛快快地恨。可是,若说他选择的是放下,这么多年来,这些遭遇却时不时地反复在心头想起。但说是恨,依着他的脾气,在武功恢复之后便该拼死杀进王宫将那个罪魁祸首斩于刀下。
所以,他明明选择的是与他性格迥异的第三种。
恨不得,放不下……
纠结的背后是他不愿触及的真相。
人有时候并不是一定要活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才会快活,有时候糊里糊涂模模糊糊更让人安心。
他从床上下来,坐在轮椅上,弯腰捡起一块酒坛子的碎片,用舌头舔了舔里面一小口黄酒,然后仰头将酒倒入口中。
等塔布进帐来叫何容锦时,他已经喝了将近半个时辰。
塔布光闻着酒气就觉得自己要醉了过去,“将军,布库带了很多美食美酒和美女来帐中,你要不要去看看?”
何容锦支着脑袋想了想,笑道:“好啊。”
塔布见他神情不似往常那般冰冷,欢喜地推着轮椅去祁翟所在的主帐外。
此时天色未暗,虽有风,却不冷。
布库的美酒美食被摆了满满几桌。
祁翟与布库一左一右对坐。
阙舒坐在祁翟下首。
塔布推着何容锦到阙舒身边,却听布库道:“何总管是我的旧识,还请让他坐在我的身边多亲近亲近。”
祁翟身后坐着译官,自然不能置若罔闻。他看了看阙舒,见他没有表现出不悦,便笑道:“应该、应该。”
塔布不甘不愿地推着何容锦到布库下首。
布库举杯敬何容锦道:“昨日相见匆匆,还不曾好好与何总管敬上一杯。今日布库先干为敬。”
何容锦的思绪已经从一团混沌中苏醒,不动声色地端起酒杯与他轻轻一碰,“将军客气。”
布库敬完酒,拍了拍手,立刻有突厥美女载歌载舞。
何容锦旁若无人地喝着酒,一杯接着一杯,仿佛不把自己灌醉不罢休。
阙舒从突厥美女舞动的间隙中寻找着何容锦的身影,见他不断灌酒心中又气又急,手中的酒杯不由也跟得急了些。
祁翟看着他连喝三杯,忙轻声劝慰道:“王,身体保重。”
阙舒道:“祁翟,你可想念你的亡妻?”
祁翟举杯的手微微一顿,黯然道:“自然想。可惜这么多年了,她从来不曾入梦。”说着,他也狠狠地灌了自己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