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夫君第一,兄长第二。在爱子降生之后,终于变成了儿子第一,夫君第二。
尹颜这才终于一点点告诉了她唐风流的秘密,还有他的全盘阴谋计划。
……
“当年,是夫君告诉兄长,《天书》里有记载——只要能在四大秘境以人殉之法断去天柱,并以四城百姓之血炼魂补天,便能生成‘回天之术’。令时光倒流,保我远辽一国逃离天火灭境之灾。”
“兄长笃信,可那些……却全是谎言。”
“素婉,回天之术非虚,”唐风流被红绫所缚,挣扎道,“如今天柱已断,只差三城百姓炼魂,大功告成指日可待!你听信谗言跟他们一起加害于我,若是殿下知道了……”
“夫君,你书架上的那本‘天书’,素婉已看过了。”
“……不可能,你、你根本不识大夏文字!”
“不识,也可以慢慢学。整整三十载,便是再笨也该学会了。”
白皙素手缓缓拔下头上金钗。
钗尾尖细,直抵在唐风流肩头。秦素婉目中浅浅明雾。
“那书上说,断了天柱、炼魂祭天后,只要再拿到幽澜王墓中的秘宝‘风行卷’,便能开启三界之门、自在升仙封神。”
“还说,若是寻不到那沧澜秘宝,亦可以……血亲活人献祭,由此飞升。”
金钗缓缓刺进肉里。
“风流,寻不到沧澜王墓,你便打算……杀了我的谨儿,自己成仙成神么?”
尹颜本以为唐风流对秦素婉全然无情。可这一刻,在那双桃花眼中,竟也看到了些微雾气。
“我、我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会伤害谨言?”
“夫人是知道的,这些年来我都一直在致力寻那沧澜王墓秘宝!”
“我不知道,我如今已……什么都不知道了。”
血水顺着流回秦素婉掌心中。她似笑非笑,双目幽幽。
“家兄身染重病,撑着残躯机关算尽,只为复我远辽国而活。那么多年,你利用他、利用我们整个秦家,令家兄毕生心血毁于一旦。”
“你的那个倾国爱妾,也被你骗来骗去,临了帮你偷出蚀骨魔剑,你却为了哄我骗我,叫我干脆拿她去祭不老寒潭。”
“你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我想信,却信不了。”
“只是风流,你知道吗?你千算万算,终是算岔了。”
……
是算岔了。
唐风流承认——自打从倾国手中得了蚀骨,又收了凌微楼、抢了不老寒潭,眼看着大功告成,不免有些得意忘形。
只一心想着快些赶到临江城,叫琴魔独孤寂再替他屠尽三城。
却如何能够想到?魔剑这次竟没有选择独孤寂,反而去附身了那一无是处的宫亦飞。宫亦飞杀气并不狠戾,全城百姓基本安然无恙。反而是他自己,遭清醒的独孤寂联手尹颜所挟。
功败垂成,一失足成千古恨,难道……这就是注定的天命?
不,我不信“命”!
恨恨看向素婉身后。唐略言正在埋头帮宫亦飞换药,独孤寂帮忙扶着,一双浅色的瞳直直看向那小纸人,眼底皆是温柔。
倒是那宫亦飞,转过头来同他四目相对,眼中满是不屑阴戾。
何其讽刺。
唐风流突然发现,好像正是那小纸人的爱意温柔,令蚀骨放过了独孤寂。而正是源于对他足够的恨,令蚀骨选择了宫亦飞。
冥冥之中,嘲笑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唐风流的眼底隐起一片血红。
“我、我没有算错……我没有算错,更没有做错任何事情!若是、若是当年那个女人没有负我,若是殿下不曾轻信尹颜,若是素婉你没有背叛我……若非我时运不齐,若非天道硬生生要将这命运加诸我身,我本该、本该……”
“……是。”
“早在二十年前,你就本该天下在手、美人在侧,只要你当初……但凡能听进倾国姐姐半句解释。”尹颜轻声道。
“……可惜,你没有。”
“反正今天你也要死了,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了——苍寒堡的那个江家,对,就是那个江盎,他其实前朝幽澜王室后人。”
“守陵人郁家对王墓秘宝之事一无所知。但倾国后来在江盎身边,已经从他口中得知了王墓入口的全部秘密。”
“可你呢?问都没有问过,便将江盎投入剑炉,又狠狠把倾国抛弃,叫她有苦难言,从此只能将那秘密藏于心底。”
“……”
“还有,你知道更有意思的是什么吗?。”
“莫说那风行卷。就算是至尊法宝东皇钟、甚至昆仑镜——这些年间,我也都已寻到了它们下落!”
“本来,若沉影还活着,若你真是郁家的恩人,我本该将那些宝物双手奉上!可如今,莫说不会告诉你,就算拿到了,生生打碎……也绝不给你!”
“好笑吗?倘若当初你从未曾有过伤人害人之心,这一切……你早就有了。”
“哈哈……哈哈哈……”
唐风流仰天,长笑几声:“天意弄人,但你以为你这就赢了我么?你太天真了!”
“呜……”秦素婉一声惊叫,金簪掉落在地上。只见她素白的手上沾染了一缕黑血,而血水正通过经络逆行至上。
“素婉,你到底是读错了。活人献祭并不必是‘血亲’,姻亲也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