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宁可委曲求全继续在这工作,也不想用右手打赢我吗?”文良淡淡地扫过她的右手,他一向对路澜清的动向很上心,她右手康复的讯息早已传入他的耳中,可为什么她依旧如个右手报废一样压根动都不动。
“我说过的,如果你觉得赢球会让你觉得舒畅,那就打吧。”
路澜清见他把拍子转到左手上,摇摇头阻止道:“没必要让着我,想想你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哥哥,想想你现在的生活,你觉得有必要让着我这样一个人吗?”
“路澜清……”文良双眼充满了复杂的神色,“为什么总对我这么狠?”
“这样才能让你知道,我真的不值得你爱,早点放手对谁都好。”
第一球,文良发出,轻轻落在路澜清的发球线上,她幽幽地把球挑出场地。
文良眼眶微微泛红,道德伦理摆在他的面前,一方是亲情与孝,一方面是钟爱了这么多年的女人,他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可是……他不舍……说他蠢也好,傻也罢,路澜清放在他的生活中确实没有什么值得去爱的,可是偏生做不到不去关注她。这个举动似乎成了这么多年来的习惯,已经深深地铭刻在他心底,成了不可泯灭的烙印。
慢性毒素已经深入骨髓,又让他怎么割舍。
“文良,最毒妇人心,你该明白这个道理。”
路澜清躲过文良扣来的杀球,任由他发泄,语言上也不断刺激他的情绪。
“用右手,路澜清,给我用右手!”
文良几近发狂地嘶吼,路澜清语言上的犀利,行为上的忍让,无不让文良内心纠结万分,他根本就清楚路澜清这样做的举动是为了什么,现在都依旧为他着想,怎么让他放下她?!
路澜清深吸一口气,动了动右手把拍子放到右手上,左手嵌入拍网握紧、松开。
大致总览全场,路澜清眼眸变得深邃,视线一瞬不瞬地定格在文良的球拍上,拍起,球落。擦网扣球出其不意地落在文良脚边,路澜清低喃道:“文良,你连一个把你们家搅得天翻地覆的人都心软,还怎么撑起整个文家。”
“你闭嘴!”文良倒退几步,起跳,爆发性扣球再次展现,路澜清轻笑一声反手挑起,嘴里不依不挠道:“就这点水平?你让我用右手,就是在自取其辱吗?”
“路澜清!”
头微微一侧,路澜清脸颊和耳朵被羽毛球扫过的风刮得生疼,她淡淡地一笑,看了眼记分器,还有两球就结束了。不知道女王大人知道自己没有辞职成功,会不会扒了自己的皮把她吊起来鞭|策。
“我就这点水平?”文良讥笑一声,故意发出一个高球,“那让我看看什么叫水平。”
文良的话音刚落,整个体育馆发出一记彻响,羽毛球落在底线上弹出场外,路澜清淡漠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然后呢?”
“呵——”文良扶额脸上浮现一抹苦笑,他把拍子交到裁判手中,挥手道,“我认输。”
人真的是一个复杂的生物。明明该恨透的人,结果产生其他情愫的时候,他什么也办不到。
不爱路澜清这样的女人,他办不到。
路澜清不明所以的挠挠头,结束了?不是……还有两球么……她不是该输球么,所以不用被女王鞭|策了?
真棒。
得出这么一个总结,愣头愣脑的路澜清立马把关于文良的事情置之脑后,蹦达蹦达打算打道回府,结果看着门口站立的人脊背挺得僵直。
“小家伙。”顾怀瑾向路澜清投出一抹摄人心魂的笑颜,她自然地整理路澜清刚刚因为跳跃扣球而凌乱的外套,“很有本事呢。”
“呵……呵……”路澜清干笑两声,身体下意识地想逃跑,这个笑容、这个夸奖,绝对不是好事……
“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
“遇到麻烦事拔腿就跑。”路澜清煞有其事地陈述,见顾怀瑾脸色又阴沉了一份立即住嘴。
“还有呢?”
“我跑了。”说罢,路澜清脚底抹油,一溜烟地跑出酒店,看着门口停着的轿车,想拿钥匙开门却意识到今天钥匙还给了顾怀瑾,她委屈地瘪下嘴。谁料她还没哀怨完,轿车的警报解除,她不假思索地坐进驾驶座,高兴地伸手去开火,接过手拧了个空。
“在干什么呢。”
顾怀瑾酥|软又悦耳的声音在身侧响起,路澜清僵硬地转头,干笑道:“开、开车……”
“可这是我的车啊。”顾怀瑾好心地把钥匙亮在路澜清眼前摇晃。
“呃,我帮你开。”
“现在记得我之前说过什么吗?”
“记得记得。”路澜清逐渐变得唯唯诺诺,偷偷夹了钥匙,见她不反抗才拿走驱车。
“记得什么?”
“不可以用右手。”
“然后?”
“我错了。”
当日深夜,路澜清哐当一声从沙发上滚下来,她摸摸摔痛的屁股,瘪着嘴哀怨地望了眼紧闭的卧室门,认命地继续睡沙发上。
☆、第一百九十六章
绾景地产的年终晚会过后,似乎时间都变得紧凑,事情一件紧挨着一件,路澜清和顾怀瑾隔天就收到了来自远方姗姗来迟的请帖。顾怀瑾暂交工作事宜,便偕同呆蠢萌前往蒲枫和单锦弦的婚礼现场。即便是她们趁天未亮起程,抵达时仍是晚了其他宾客许多,满打满算也顶多只算得上踩点。
路澜清被迫穿了配有马甲套的西装三件套,纯白色衬衫显得她清秀的面庞更为干净,深棕色的修身马甲将她玲珑有致的身躯尽显无遗,然而这一切都被护短的女王大人用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包裹住。路澜清拆了包装的模样,只有她能看。
为了不喧宾夺主,路澜清明智地选择不戴领结领带,最近一贯披散的长发也被盘起,与她工作期间的装扮无差,只不过穿着上更隆重了些罢了。
她扯了扯衣领,将车挺好后率先下车开了副驾驶车门,伸手领着自家高高在上的女王大人下车。
顾怀瑾相较路澜清,穿着更为简单,为了和呆蠢萌颜色的搭配,从而选择了单一式的纯白连衣裙,简单又不失大体,外面则披着一件白色风衣,进了婚宴室内自然是要取下的。
路澜清心疼地拥着她,捧着她的手不住哈气,关心道:“怎么样,会不会太冷?”
“没事,太阳晒得很舒服,而且没什么风。我又不是洋娃娃,哪有那么娇气。”顾怀瑾好笑地刮刮她的鼻尖,遂又把手送回她掌心内,小心地踩着底下松软的草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