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故浑身充满了无力感,他慢慢松开了宋居寒的衣领,强压下翻涌的心血,沉默了几秒,点了点头,出奇平静地说:“你说得对。”
宋居寒,你说得对,何必太认真呢。
他也没少块肉,还睡了想睡的人,如果只是当个炮友,宋居寒的规格那真是太高了,只要他不认真就好了。
何故握了握拳头,压制着胸口那让他难以喘息的闷痛,面无表情地看着宋居寒:“你玩儿吧,我先走了。”
宋居寒皱了皱眉:“何故,这事儿……怪我一开始没和你说清楚,我以为你懂的。我会补偿你的,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
“你指的没说清楚,是哪部分?”
宋居寒语塞。
“是指和我玩玩儿的那部分,还是为了和冯峥互别苗头才来招惹我的那部分?”
宋居寒脸色有些不自在:“这是冯峥告诉你的?”
“不然呢。”
宋居寒沉默了一下:“何故,你跟我吧,我待人一向不错,你想开一点儿,我们这个年纪,能有几个正经的。”
何故深深地看着宋居寒,看了足足有半分钟,才说:“好啊。”
那时的他,太年轻,又太蠢。自认为做出了一个洒脱又成熟的决定。
失恋这种东西,应该只是他人生中的一个小插曲,痛过也就过了,既然他还有些迷恋宋居寒,那做个伴儿也未尝不可,他又没什么可损失的,他甚至赌气的想,都是男人,宋居寒可以玩儿,他有什么不可以的?
他当时并不能预料到,那会是他一生中最损失惨重、最无法挽回、最错误的错误。他对宋居寒的喜欢,并没有因为心态和时间的变化而消亡,反而愈燃愈炽,当他猛然惊觉的时候,早已经走得太远、太深,无法回头了。
何故睁开眼睛,看到了自己家熟悉的天花板。
想着以前的事,居然就这么在沙发上睡着了,往事被编织成了一个故事,汇入了他的梦里。六年了,当时的所有细节,他居然还记得那么清楚。
尤其记得宋居寒是怎样把他迷得神魂颠倒,又怎样用三言两语打得他脸颊生痛、心脏碎裂,更记得冯峥当时对他做出的决定有多么怒不可赦,记得冯峥那冲动之余粗暴而青涩的吻。
他知道因为他的事,宋居寒去找过冯峥,或者冯峥去找过宋居寒,俩人还起了不小的冲突,但他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冯峥一怒之下出了国,一别就是六年。
他同样记得,这六年里宋居寒是怎么一鞭子一颗糖,把他拴得牢牢的。
他真的下过决心要和宋居寒“玩玩儿”,想把对宋居寒的那些迷恋都发泄完了、过足瘾了,他就能不留遗憾地潇洒走人了,人生难得几回放肆,他并不觉得自己出格。没想到,宋居寒还是那个宋居寒,他却已不能抽身而退。
他从不敢后悔,可偶尔也会忍不住想,如果那时候他就和宋居寒一刀两断,如今会怎么样?大概他会在若干年后,听到宋居寒的消息,也只是一笑置之,或是笑着和朋友说我曾经睡过这个大明星,总之,绝不是今天这般深陷泥潭的光景。
但,他怎敢后悔啊。
他捶了捶酸痛的腰背,从沙发上爬了起来,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被宋居寒摔出了电池的手机。
他过去把手机装上,开机,幸好手机没坏。
一开机,十几个未接来电和短信蹦了出来,全都是冯峥的,他回拨了过去,冯峥几乎是瞬间就接了电话,紧张地叫道:“何故,你没事吧?”
何故疲倦地说:“我没事,不好意思啊,又让你看笑话了。”
“你真是……”冯峥咬牙切齿,“宋居寒真是十年如一日的混蛋,他对你做什么了?”
何故自嘲地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我过生日他过来陪我,看到你给我打电话就生气了。你们俩这么多年,这股劲儿还没别过来?”
冯峥沉默了一下,避重就轻地说:“你没事就好。”
“难得你还记得我的生日,让你担心了。”
“怎么会不记得。宋居寒走了是吧?出来跟我吃宵夜吧。”
“太晚了,明天咱们都要上班,你也早点歇着吧。”
冯峥忍不住道:“何故,我能劝劝你吗?”
何故缓缓靠在了墙上:“冯峥,你能想到的、不能想到的所有道理,我都懂,可我还是帮不了我自己。你劝我也没什么用,我自作自受,但我不想你为我这点破事儿糟心。”
“何故,你是我认识的唯一一个,清醒着往火坑里跳的人。”
何故被他的形容逗笑了:“可不是,可能我上辈子欠他,这辈子来还债了。”
电话里传来冯峥的一声长叹。
顾青裴去了新公司后,并没有退旧公司的群,何故偶尔打开群,还能看到他开玩笑般发几句牢骚。
这天,何故正看文件呢,电脑上突然弹出个弹窗,是顾青裴的视频邀请,他有些疑惑地打开了。
只见顾青裴坐在老板椅里,笑着朝他挥了挥:“嗨,干嘛呢。”
何故忍不住想笑:“工作呢,顾总看来心情不错啊。”
“哎,我这是强颜欢笑,这公司一堆烂摊子,老板还给我出了个大难题……算了,不说这个,给你看看我的新办公室。”顾青裴拿着手机站了起来,把办公室扫了一遍。
那办公室可比南创的高管办公室还要豪华气派得多,不愧是私企,想怎么花钱就怎么花钱,何故不由得有些羡慕:“这办公室真好啊。”
“是啊,怎么样,动不动心?”
何故笑道:“这是总裁办公室,动心有什么用。”
“我们正在装修新的办公区域,装好了我搬过去,这个办公室就是你的了。”顾青裴笑盈盈地看着他,“只要你来,我这里随时有你的位子。”
“顾总,你真是太抬举我了,我这人只会干活,别的一律不行,我真怕辜负你的期望。”他虽然很感激顾青裴的赏识,但心里总有些犯嘀咕,他觉得顾青裴这样七窍玲珑的人,应该是看不上他这死脑筋的。
“哎,我还就要你这样只会干活的,只要你把你应该干的干好,别的东西我会给你。”
何故笑道:“顾总,我年后给你一个答复,好吗。”
“成。”顾青裴轻叹了一声,“何故,我想你应该能想象我的处境,原立江的事业很大,他答应我把这个分公司做上市,就让我进董事局,但我现在身边一个自己人都没有,实在是绊手绊脚的。”
“我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