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缘尘的口气有些犹疑不定。
男人笑了笑,似乎是舒了口气的样子,转眼便摔倒在地。待小沙弥将他扶起时,缘尘才发觉男人已经昏了过去。
佛门自然以慈悲为怀,就算此人是一路人,也仍会施以援手,更何况。
是一故人。
心中暗自称一声妄孽,缘尘缓缓敛目道:“将这位施主扶进禅房吧。”
小沙弥镇定地颔首,又看了看这个男人,才发觉他一直死死按着腹部,而手掌上,已渐渐有了血痕。看来是受了重伤。
血气飘散在本该清幽的佛寺之中,随即又被梨花香掩盖。
缘尘看着玉佩,不由有些恍惚。
就好似那些已断绝之事,又重新回溯而来。
杜鹃鸟啼了声声,只唤不如归去,不如归去呵。
男人睁开眼的时候,缘尘淡然地说道:“施主,你受了重伤,我已领了大夫前来问过,略作了包扎,施主这几日还是在寺中静养吧。”
男人怀着一种似乎是嘲讽,又似乎是慨叹的目光看着他,仔细地打量着这个面目沉静的僧人,然后,男人冷哼一声:“原来你长这个模样。”
缘尘只是沉默。
“她死前还在想着你。”男人又道。
缘尘眼波一颤:“她,是如何……”
“相思病疾。”男人有些无奈地泛苦地笑了笑,“我没想到她竟然如此挂念你。”
作者有话要说:
☆、此剑彼剑
“谢紫。”
暗殿之中,君归闲有些疲惫地说道。
谢紫站在他面前,眼眸中烟色退去,闪烁着寒光:“师兄有何吩咐?”
“这回又要麻烦你,兵部员外郎庞天,就给你处置了。”
君归闲一只手撑着头,难得有几分疲倦的样子。谢紫知道他定是因为小皇帝的事情,近来没有休息好,便也不再多言,提剑而出。
暗门之人,多是武功高强的死士。
但也有一部□□份特殊之人,乃是朝廷明面上的达官贵人的子弟。
这些人呆在暗门,一方面为国君效力,解决哪些不能上台面的事情,另一方面,却是同时作为人质。
本来暗门首领应当由皇帝心腹来担任,但是而今摄政王君归闲当政,自然暗门以君归闲为尊。
月色凄清。
谢紫躲在暗处,手中长剑已杀气凛冽。
桃花艳,李花香,谁会相信这样的日子里,会有人死去?
金丝串着九十一颗光泽饱满的珍珠,而庞天正坐在珠帘后。
庞天膝上,坐着个美人。
黑发光可鉴人,妩媚的眉眼,多情的眼波,红色衣裙已褪到肩上,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
美人搂着庞天的脖颈,妩媚的红唇贴在庞天的耳边,眼波却瞥向一个角落。
谢紫藏匿的角落。
“小美人,来,陪本大人再喝一杯。”庞天已有几分薄醉了。
那美人笑着端起酒樽,却不知为何,酥手一颤,那金樽竟倒在地上,酒液沾湿了华贵的西域地毯。庞天本有些薄怒,但看见那美人笑盈盈得天生一段风流,风情万种一张笑靥,当下手脚酥软,什么怒气也没了。
就在他还沉浸美人容色间时,一柄剑已破空而来。
剑光冷冽,映照出谢紫冰冷的眼神,也映照出美人唇边的笑,更映出庞天死前恐惧的眼神。
割下那尚还残留着恐惧的头,鲜血溅上谢紫的白袍和紫衣,也在那张玉面上,留下血迹。
“紫衣郎还是这般下手狠绝啊。”那美人娇笑着从床榻上走下,一身妖娆,若承雨芙蓉,娇娆风流。谢紫随手扯下一块绸布,擦干自己剑上的血,一双烟色霞光流连的眼中闪过几抹血腥:“蓉娘,你来做什么?”
这见血却仍旧笑盈盈的蓉娘扶好自己的衣裳,满面娇柔:“首领怕你失手。”
谢紫冷笑:“师兄未免太大题小做。”
蓉娘踩过庞天的尸身:“过些日子就到四月初四了呢。”
四月初四是君归闲的生辰。
但皇帝出了这样的事,怕是生辰是办不了了。
那么也就是说,快要到四月初七了。
谢紫不禁勾出一抹笑,蓉娘在一旁看着暗想:那些京城的傻姑娘,恐怕就是因为这人缱绻一笑对他倾心,再看看那双冰冷的眼,蓉娘抚上自己的脸,庆幸见的男人多了去了,也不至于耗在这样的人身上。
第二日,兵部员外郎庞天的死讯传遍京城。
听说皇帝大为悲痛,刚从昏迷中醒来,却又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