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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箜篌尽_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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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城西那算命的老先生叹了口气,只说这梅二爷,是个痴人。

  痴便痴吧,梅若风也只是笑笑。

  直到那姑娘对王家公子那玉面郎生了情,风风光光嫁给了他。

  那时城里十里红妆,别提有多热闹,只有这梅二爷,借酒浇愁了不知多少天。

  为了这么一段根本没有开始过的感情,梅二爷足足四年都心痛不已,闹得辟邪山庄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常有人说他痴傻,梅若风直说痴傻是好事,省得机关算尽,不得善了。

  后来他才知道,人傻些也许能得福,痴却会折寿。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三年雪

  火光明灭,摇曳出长长一段影。

  桐书走到梅若风跟前,一张金色面具,闪烁着冰冷的光。

  梅若风泛着青白的手指死死攥着自己的衣角,仰面看向桐书时,仍是似笑非笑模样。脸上的指印还在,看上去有些可怜又有些好笑。

  十三年了啊。

  桐书隐姓埋名化名紫杀十三年,梅若风相思成疾放浪形骸了十三年,梅若云痛苦不堪恨意交加了十三年。

  十三年雪,十三年花,十三年泠泠雨落下。

  “桐书!你到底还想做什么?!”梅若云不堪忍受地质问,他低声咳着,好似能咳碎一身骨骼。然而梅若风没有看他,自打桐书出现之后,便呆呆地睁着眼,目光时时刻刻都落在桐书身上。被质问的人轻轻笑了,唇下弧线微微,叫人捉摸不透。

  “只是想要你二人眼见辟邪山庄凋零破败而死。”桐书冷笑,“当年你们如斯待我,我只要你二人性命,也算仁慈。”

  冷冷地看着梅若云咬牙暗恨的模样,桐书笑得开怀:“只可惜从此江湖上,再也没有辟邪山庄了。”

  梅若云浑身一颤,狠狠瞪他,但是他而今缠绵病榻,根本就杀不了这昔年文弱的桐书。而梅若风,根本就指望不了那个废物。

  梅若风安静地看着桐书,目光描摹过他的金色缠枝面具,描摹过他纤长的手,描摹过他高挑修长的身形,心中似乎渐渐浮现出一种痛,让他觉得连呼吸都抽痛得让人想哭。

  他知道桐书恨他,先前那些被紫杀所害的人死相凄惨,足可见他心中怨愤不平。

  可是他并不恐惧,他甚至觉得快意。

  如若桐书愿意将他每一寸血肉都割下,那么至少他心中还有他,不管是爱,还是恨。

  而自己,也就终于可以解脱了。

  “你们兄弟二人害死我满门,你以为我会让你们痛快地去死?”桐书看了一眼梅若风,转身却将梅若云拎了起来,看着梅若云惨白的面色和倦怠的神情,桐书慨叹道。“没想到庄主而今如斯病重,看来我不杀你,你也活不了多久了。”言罢,他将梅若云狠狠地甩了出去。

  梅若云感觉全身骨头都在痛,口中更是弥漫着一股血腥气。

  他一直没有告诉庄外的人。

  他的病是肺痨,根本就不可能痊愈。

  任你武功高强,是什么云中白鹤,面对这种事,也不过沧海一粟,无力回天。

  梅若云面色惨白地看着桐书,瘦削的面上隐藏着怨毒,看上去就像是一柄锋利的剑,因为太刚强,反而即将被生生折断。

  这表情,与当年的桐书何其相似。

  清楚地记得,是桐书与梅若风交好后的第五个月,梅若风带桐书来辟邪山庄。

  当时父母自然对气度不凡,清雅无比的桐书以礼相待,却不知自己的小儿子已被这美人勾去三魂七魄。乘着无人看见,梅若风将桐书抵在墙上,一个深情缠绵的吻。

  当时盛夏,浓碧苍翠,火红的石榴花开得正盛,迷蒙地望过去,好似能灼伤眼一般。

  梅若风看着桐书的金色面具,清澈温柔的目光是面具遮不住的,面具下的薄唇微微泛着水光,诱人模样。

  枝头风惊落,树下人缱绻。

  当晚,灯火下。

  梅若风知道桐书是真的爱他,所以才甘愿成他身下人,被进入的时候,桐书死死抿着唇,面色苍白,眼中却是水光迷离,咬得泛红的嘴唇像是桃花的颜色,艳得让梅若风心惊。桐书生得俊秀温润,却又十分倔强,怎么也不愿发出呻yin声。

  那神情十分刚强,却又让人觉得脆弱。

  只是不似梅若云哪一分怨毒。

  当时的桐书,虽然痛得发颤,眼中波光潋滟,却是满含情意的。

  然而谁也没想到,梅若风和桐书这一段情意却被他的父母利用得淋漓尽致。

  原来一开始梅家夫妇无意得知梅若风与桐书关系后,担心桐书心术不正,便派人寻他底细。

  谁知竟然意外得知这桐书是碧城派的人。

  碧城派虽不如钧天魔教一般令江湖人畏惧不已,却也是钧天魔教下的一支,他们辟邪山庄向来自诩为名门正派,江湖白道,怎能让梅若风与这样的妖孽厮混在一起?

  但是比起闹得世人皆知,梅家夫妇显然更为隐忍智慧。

  当时恰逢江湖各派讨伐钧天魔教之日期近,若能从这碧城派妖孽口中套出一些情报,岂不是更为划算?到时候辟邪山庄只会声名大盛。

  于是这一场谋算,成就了他辟邪山庄满门风光,却毁了桐书。

  火海连绵。

  梅若云不甘心地看着桐书,恶狠狠道:“爹娘七年前无端而亡,定是你这妖人所为!只恨我得了这样的病,杀不了你。”他身形枯瘦,因多病而只剩一把骨头,看上去十分凄厉,如恶鬼一般。桐书听他此言,淡淡笑了:“你恨我做什么?要恨,也应当恨你身边,你这个好二弟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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