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就算不这样我现在也跑——不……了……”我说到后面声音忽然就低了下去,因为就是在这个时候我感觉到了有一滴液体滴落在了我的脖子上。
好烫。
那一瞬间我就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仿佛都忽然烧了起来,要人命的疼。
“安……哥……”
我的声音涩得像是嗓子先被浓硫酸烧过然后又用石头磨了一样,明明在哭的人不是我,可是他这个样子,比我自己哭更难受。
想当初从林久桥口中听到何安哭了之后我自己就已经哭成了那副傻逼德性,现在面对面的,看得到,听得到,身体也触摸得到,他的情绪就像是被人用针在我心上完完整整地复制描摹了一遍一样,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易生,对不起。”何安再开口的时候声音也已经哑得不成样子。虽然话都是同样的话,但我听得出他这一句说得有多重。
他是在为让我一个人经历了那么多事情而道歉,也在为他那持续了一百八十五天的骄傲而道歉。说到底,我们都没那么容易向对方低头,因为都坚信是自己对这段感情付出的更多,所以才无法原谅对方的“不纯粹”,自己跟自己没有办法妥协而已。
但要是换个角度想想呢?就是因为感情太深了,所以才会这么在乎不是么?谁还没有个年少轻狂脑子发抽的时候,哪根筋要是转不过弯儿来不就会一直僵在那里了么……在我犯驴的时候我多希望他能够体谅我,那当他也遇到同样情况的时候我就不能去体谅他了吗?
认真地问自己一次,如果你跟何安的感情从此就彻底断了,如果你今后的人生中都不会再有他,如果将来有一天你会听到他跟其他人在一起幸福生活的消息,你能接受吗?
伴随着心脏的一阵剧烈抽痛,我想答案也是显而易见的了。
只是想想都不可以,又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这种事发生?
所以,何必还要跟自己过不去,伤人伤己呢……
“何安。”
我听见自己叹了很轻却很长的一声,然后就用一种很和缓的语气对何安说:“其实我刚才说的那些话,夸张的成分很大,就是为了让你内疚才故意那么说的,你不要放在心上。我错了,从一开始就是我做错了,我应该在我爸的事一出的时候就告诉你的,不该瞒着你。后来,我也不应该以蒋哲良为借口而提出跟你分手,我以为我是在解决问题,却没有想到会把问题变得更糟。在你跟我说分手的时候,我应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不愿意,我一点都不想分开,可是我却什么都没有说。另外,那天我去机场找你,除了道歉以外其实还有一句很重要的话想对你说。”
何安这时微微撑起了上半身,我现在已经适应了这个亮度,可以看到他认真的眼神在黑暗中异常专注地注视着我。
我不由冲他笑了。
“我想对你说的是,何安,我——”
“我爱你,易生。”
“……”
“不是喜欢,也不是出于一时的冲动,我是真的爱你,全心全意。”
“……”
“易生,我知道我让你等了太久,但是之前不说是因为我人在美国,而我们两人之间又是那样的一种状态,我怕说出来会让你误以为我只是单纯想用这句话来哄你而已。但其实不是这样的。易生,我这次回来最重要的一个目的就是想亲口告诉你,你是我这辈子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爱的人,将来不会再有任何人能取代你在我心里的位置。只要你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这一生都想和你、只想和你一起完完整整地走下去。”
“何安……”
“易生,我知道你现在还没有那么容易原谅我,但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消除我们之间的隔阂。你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你再给我一次重新把你的心争取回来的机会好不好?”
“……我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