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开林颔首一笑,“嗯,我看看。”
徐步云行礼道辞。
“你等等。”陆开林拉开一个抽屉,取出一个药方,“再遇到惊吓、伤心过度的人,命人照这方子抓药,多说一个时辰就能缓过来。”
“您连这个都懂?锦衣卫连医术都要精通?”徐步云愕然,心说这哪儿是人干的差事啊?
陆开林失笑,“这几年顺道跟陈立学的,那厮有两把刷子。去忙吧。”
徐步云笑着退出去。
陆开林起身去净了净手,回来之后,看了徐步云拿来的周素音的画纸。
他到这时才知道,周素音绘画功底很好,放在眼前的这几幅画虽然给人的观感不好,但不可否认的是,画的惟妙惟肖。
有三张画,其中的人物都是顺王妃和四名侍女,背景相同,是周素音闺房的厅堂。
通过墨迹,不难甄别出时间顺序,徐步云也已给他排列好了。
前两张画中的顺王妃,或是陆开林见识过的颐指气使的德行,或是怒气冲冲兼带迫切的神色。四名侍女只算是背景,垂首站在一旁。
最后一张的顺王妃,挂着阴毒得近乎狰狞的笑,四名侍女的神色也透着不屑、轻蔑。
值得人注意的是:在厅堂地上,有一根绳子,不长,大多是用来捆绑人手脚的,此外,还有散落的女子衣物。
看过这三张画,陆开林又仔细看了看周素音的旧作,仔细比对一番,结论是都出自她手。
陆开林缓缓地吁出一口气,深凝了顺王妃一眼,“但愿你每晚能睡得着,不怕她夜半索你的命。”
“什么?”顺王妃惊慌不定地看着他,“你指的是什么?”
陆开林不搭理她,把画纸收回公文袋,置于案头,将杯里剩余的酒一饮而尽,再给自己斟满。
梁湛不顾锦衣卫的阻拦,径自走进门来,神色倒还很平静,“有要紧事,未免唐突,还请陆大人恕罪。”说着,他把一份口供交给陆开林,“烦请你看看。这个人证,昨日晚间找我认罪,此刻就在门外。你看过之后,只管核实。”
“一定。”陆开林一笑,心里清楚,梁湛收拾人很有一套,如果想让那个人证改口……他是办不到,除非唐修衡出手。
人光有威慑力不行。做过让人闻风丧胆的事,加上生死场中形成的慑人的气势,才能让人心甘情愿的屈服,这一点,不论皇室子嗣还是锦衣卫、刑部,都办不到。
好在这档子事怎么都行,不需让唐修衡出手。
“多谢陆大人,费心了。”梁湛拱手一礼,转身离开。从头至尾,他看都没看顺王妃一眼。
陆开林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梁湛拿来的口供。
关乎逼死周素音一事,这侍女与其余三人的说辞基本一致。此外,这人证把顺王、贵妃也招了出来,招供顺王妃之所以逼迫威胁周素音,是受顺王、贵妃唆使——这是锦衣卫不曾询问、其余三名侍女不会说起的。再有,这份口供里,也说起了周素音在赐婚当日甘愿被顺王、顺王妃利用的原因:是梁湛不仁在先。
梁湛的歹毒就在这儿,关键时刻,他能掐着火候掌握着分寸,让自己一同与对手分担罪责。在某种程度上,他豁得出去。
到此刻为止,这案子在陆开林这儿,已经可以结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