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兴桂惊讶,“什么都不需做?那您……”专程去程府不就有些多余了么?——这是他不敢说出口的话。
“我去见程阁老那次,只是探探虚实,看看他的态度。”梁湛温声道,“他那个人,我还是有些了解的。如果不是有恃无恐,自最初就会与我商量着来;如果是早已有所准备,或者根本不在乎京城廖家和周府的安危,动那两家根本没必要——不过是收受贿赂,罪不至死,又与周益安、周夫人无关——程阁老要保的人,只是那母子二人。”
“只是那两个人么?”付兴桂知道程阁老、周夫人当年遗憾错失彼此的事,这会儿对此有些怀疑。
身为当朝首辅的人物,任何人都不敢说程阁老是面慈心软之人,正相反,那人的心性或许比皇帝还要冷酷、决绝。多少开罪人的事情,都是由首辅出面促成,帮皇帝挡下了言官的诟病甚至谩骂;皇帝关乎生死杀伐、军国大事的举措,大多数是与程阁老一同做出决定,甚至于是听取程阁老的意见。
这样的一个人,会放不下儿女情长?付兴桂很怀疑这一点。
除了一个意中人,程阁老已经拥有了一切。
“那种文人,已经快成精了。”梁湛笑道,“他掀起风浪之前,便确信能够善后。要打击他,在朝堂是不大可能。”停一停,他吩咐道,“命人长期盯着周家的人。”
他可以确信,程阁老会让周家防贼一样防着他。
但是,俗话说得好,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日子久了,手下总能找到机会。
有朝一日,周夫人被他左右的时候,便是程阁老对他言听计从的时候。
付兴桂一笑,“人手已经安排下去了。”心里还是在纠结程阁老这个人,“这件事不知要何时才能有结果,对付程阁老,没有别的法子么?”
“自然有。”梁湛神色悠然,“寻常人都认为,朝堂之上,文官武将势如水火,其实不然。最恨文人、文官的,正是文人、文官。有些文人嫉贤妒能起来,手段堪称丧心病狂。那种恨意,很莫名其妙,却是最深,最具杀伤力。我们看不到程阁老的弱点,文人却看得到。”
付兴桂面上一喜,“这样说来,王爷找到适合的人了?”
梁湛牵了牵唇,“算是吧。”说完这一句,轻轻叹息,“只是,我也要与程阁老一样,耐心地等。与他不同,德妃实在是给我出了一个难题。”
这是付兴桂没法子搭话的。
趋近水榭,梁湛望着那名坐在琴台前抚琴的女子,认真端详许久,满意地一笑,“这件事,你办的实在是妥当。这女子,正合我心意。”
“是么?”付兴桂先是因为得了认可而愉悦,继而赔着笑道,“属下却是没看出她合您心意。”
梁湛轻笑出声,“难不成你以为,我是为自己物色的?”
“不是么?”付兴桂有些惭愧,“属下真是糊涂。”
梁湛笑了笑。
付兴桂提醒道:“属下依照王爷的吩咐,共物色了四名女子,其他三名,也都在王府。”
“都已看过,都很不错。”梁湛眼神玩味,“但她们也只是看起来不错,不知能不能派上大用场。”他用下巴点了点抚琴的妙龄女子,“我去跟她说说话。”
付兴桂闻音知雅,称是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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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王府。
书房里,梁澈窝在软榻上,聆听从别处传来的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