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随身携带了两封信,一封是用梁湛的字迹写的,另外一封则是用“青山”的字迹写的。
她先拿给德妃看的,是以梁湛之名写的书信。
那封信惟妙惟肖地模仿梁湛的语气,痛快淋漓又十分委婉地数落了德妃一通,并在最后宣称,等他回京之后,会跟德妃好生清算新账旧账。
德妃看到一半的时候,就已气得不轻,直恨声骂梁湛是畜生、白眼儿狼。
待得德妃看完,她便将信纸夺到手里,飞速地调换成“青山”那封信。
德妃立刻抢了回去,哆嗦着嘴唇说“倒要看是谁跟谁算总账”,把信纸死死地攥在手里,继而歇斯底里地高声唤人。
她用银针刺入德妃脑□□位,尽根而入,德妃当场毙命。与此同时,德妃被她安排成了自尽的样子。
离开前,她检查一番,对于德妃死死地攥着那封信的细节,最是满意。
——说完这些,她又把梁澈的态度如实相告,拿出那封仿冒梁湛写的信件,交给沈笑山。
沈笑山取出一个火折子,把那封信烧掉,问道:“你怎么跟梁澈说的?”
“扯了个谎。”代安简略地讲述一遍,停了停,又道,“今日起,我就要去康王府住着了,他坚持如此,我也不想反对。”
沈笑山瞥了她一眼,有点儿困惑,“我怎么会养了你这样一个不着调的混帐。”
代安轻笑出声。
沈笑山那么说,并不为过。
兵荒马乱的年月里,沈笑山在街头遇到了逃难期间与家人失散的代安,那时她四岁,他十几岁。
因着恻隐之心,沈笑山把孤苦无依又贫病交加的小丫头带在身边,过了几年,帮她找到了亲人——至亲已经不在,家族所剩的只有一个大她半岁的堂兄。
那时她堂兄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苦日子。沈笑山又收养了一个孩子。
收养归收养,沈笑山从不以养父自居,一来是自己年岁不大,二来自己是商贾——此生在别人眼里都要低人一等,谁被他养在名下,并无好处。所以,他对两个孩子的态度从来是亦师亦友,只负责教导他们习文练武,有个傍身的技能,别的事与他们互不干涉。
代安的堂兄踏实、勤勉,她却是离经叛道。
沈笑山帮她定过两门亲事,全被她自己搅黄了,给他的交代只一句“越想越没意思”。
沈笑山自认已经仁至义尽,也尊重她的选择,这三二年索性放任自流。
这次她私底下与梁澈结缘,不在任何人意料之中。
代安是无意间在一个茶楼遇到的梁澈,梁澈最初并没跟她挑明身份,见过几次之后才说实话。
得知来往的人居然是康王,她赶紧告知沈笑山,要是会影响到沈笑山和唐修衡的大局,她不会再与梁澈来往。
沈笑山不会怀疑代安的心智,更不相信裙带关系能影响到唐修衡的大局。
沈笑山当时就说,在自己这儿无所谓,随后把梁澈的品行跟她说了,让她随心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