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帮忙的关淑萍说了一句:“哎,压床不都是晚辈儿或平辈儿年龄小哩嘛,小侠咋挺那儿了?”
秀梅说:“哎呀,老小么,都贪耍,他待见压就压呗。”
柳葳正好过来,听见俩人的话,笑着说:“俺小叔还得压两份咧,猫儿回不来,他当代表替猫儿压。”
关淑萍好笑:“压床还兴替?”
在别人家不知道兴不兴,反正搁柳侠这儿就兴,他还不止压了两份儿,他其实压了好几份。
今儿主持压床的是玉芳,她儿女双全,生活富足,丈夫疼爱,家庭美满,是当下柳家岭年轻人心目里最有福的人。
因为来的孩子特别多,怕闹腾的时候万一挤坏了谁,秀梅几个和玉芳商量了一下,决定分批上床。
第一批原计划就俩人:柳瓜瓜和柳敬文。
柳敬文是柳淼的儿子,前天刚满月。
都说刚出生的孩子身上还带着送子娘娘的神气,所以压床时,小婴儿非常受欢迎。
不过,今天,除了两个包在襁褓之中的粉嫩小娃娃并排躺在大炕中间,炕角还坐着个盘腿做世外高人状的柳侠。
柳家人绝对不会觉得柳侠不该给小蕤压床,外人觉得能有个未婚的大老板压床是求都求不来的好事,所以没有一个人说他此刻在新人的床上不妥。
玉芳斜着身子坐在炕沿上,轻轻拍着炕席:“送子娘娘,俺家小蕤长大了,明儿该成亲了,请您保佑他成亲后哩日子顺顺当当开心如意哦,也请您能送他几个好孩儿,就跟现在这一群给您送热闹的孩儿们一样就中。
孩儿,都准备好了没?好了,咱就给娘娘送热闹啦。”
柳葳站在门口带着头大喊:“准备好啦!”
玉芳轻轻拍着炕说:“那就开始了哦。压压床压压床,压出子孙满堂。”
柳侠、柳葳、小莘、小雷、小雲、小萱……和窑洞内外围观的人一起大喊:“嘿嘿哈——嘿嘿哈——嘿嘿嘿嘿嘿哈!”
俩小阎王、小萱、柳若虹和几个年龄小的一起蹦着高继续大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玉芳:“压压床压压床,压出一屋好儿郎。”
围观的人们:“嘿嘿哈——嘿嘿哈——嘿嘿嘿嘿嘿哈!”
小家伙们:“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玉芳:“压压铺压压铺,压来兴旺门户!”
围观的人们:“哈哈呼——哈哈呼——哈哈哈哈哈呼——”
小家伙们:“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玉芳:“压压铺压压铺,压来万年福禄!”
“哈哈呼——哈哈呼——哈哈哈哈哈呼——”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一波结束,两个小宝贝被抱走,小莘领着他的一群好朋友和小阎王、小萱他们一拥而上,占据了南边一整面墙的大炕瞬间就被占满了。
柳侠扶着腰龇牙咧嘴:“小萱,你个孬货,你想给小叔哩腰砸折啊?”
小萱摸着柳侠的肚子:“没啊小叔,我就是坐上来,哪儿砸了?”
柳若虹坐在窗台上,两只脚蹬着柳侠的肩膀:“哥,你屁股胖,你坐就跟砸哩样。”
小萱又摸了摸自己的屁股:“这么软,就是砸着也不疼啊,小叔,我胖,老沉,要不叫俺小雷哥坐你身上?”
小莘在旁边艰难地让自己坐起来:“孩儿,您小雲哥哩屁股净骨头,坐上去得给咱小叔哩肚子摁青,还是你坐吧。”
“啊~~~”柳侠扶着腰呻吟,“我哩老腰啊,小萱你得赔我,小叔还没生孩儿咧,就先叫你给废了。”
俩小阎王硬挤出了一点空隙,小心地把小萱拉过去:“不会吧小叔?你,你那啥……不中了?”
柳侠终于喘上了气:“呼……俩孬货,等着,一会儿看我咋收拾您俩。”
两个小阎王贼溜溜地笑。
小莘把手钻进柳侠后背:“小叔,要不我给你揉揉。”
柳侠说:“折了,揉没用。”
小莘嘿嘿笑着只管揉,柳侠哼哼唧唧,听着还挺受用。
玉芳看人都躺好了,自己挤在炕沿:“都挺好了,咱开始吧?”
“中——”
“压压床压压床,压出子孙满堂。”
“嘿嘿哈——嘿嘿哈——嘿嘿嘿嘿哈!”
…………
新房里沸反盈天,孩子们都闹疯了。
院子里,帮忙的人们一边说笑,一边就着火光各自干着执事分给自己的活儿。
大门口的矮石墙上,林家小姨和哥哥嫂子踮着脚往新房那边招:“呀,人家这儿结婚怎么这么有意思啊?”
“就是哈,咱结婚都没有这个,咱那儿就会放那几首流行歌曲。”
“放流行歌曲也就算了,我们结婚那天他同学帮忙选的歌,选的那什么《无言的结局》,妈的,恶心死我了。”
“哎,咱是娘家人,这时候来男方家是不是有点不合规矩呀?”
“哎呀,这么黑,又没人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