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建勇其实有点害怕,但还硬撑说:“你什么意思?”
柳侠说:“我没什么意思,我就是想告诉你,我平时不搭理你,可不是怕你。
你家有钱怎么样?如果不是我哥这样的人守卫边疆保卫家园,你们能这么太太平平的去赚钱?
别说一个你们家,就是一个国家,一个富得流油的国家,没有军队的保护,也不过是一只随时可以被人扔上案板宰了下锅的肥猪。
你住在被我哥这样的军人保护的国家里,享受着他们带来的安宁,却说着侮辱他们的话,你知道你这种人叫什么吗?”
毛建勇脸红红的瞪着柳侠,他知道柳侠接下来的话肯定难听,却不知道怎么去接。
“喂不熟的狗!”柳侠冷笑一声直起了身,一脸高傲的看着毛建勇:“你看不起我穷,我还看不起你这恩将仇报的臭德行呢!今天我给你个警告,以后别再在我跟前说侮辱我家里人的话,再有一次,我可不会只这么客气的跟你说几句废话就拉倒!”
寝室几个人都楞了,看着柳侠小小的脸上不可抑制的愤怒,听着他毫不客气的斥责毛建勇,都有点不敢相信。
这一个多月,柳侠给他们的印象就是一个从偏远贫困农村考到大城市、所以高兴的一天到晚乐呵呵晕乎乎的小孩儿,每天上课都坐得端端正正,认真听讲,认真记笔记,跟个勤奋好学的中学生一样。
没人想到他会有这样的时候。
毛建勇也有点傻了,他没想到他随口一句话会激怒柳侠,更没想到自己居然有点害怕柳侠愤怒的样子。
他不知道怎么拿话还击回去,至于打架,他根本就不会。
他来的时候他爸爸特意嘱咐过他,北方人粗鲁的很,一言不合就会动手;但北方人也比较直爽,你只要不主动挑衅,他们也很好相处,所以要他学着谦虚做人,虽然他学习好家里又有钱,但能考上他们这所学校的学习都差不了,不能那么傲气,不能谁都看不起。
可现在……
张福生犹豫了一下,过来把柳侠拉到了他的床沿上坐下。
他是寝室年龄最大的,也是整个工程测量系新生里年龄最大的,比柳侠大快五岁,他还是寝室长,他得出面调解一下。
他把柳凌的照片塞到柳侠手里:“柳侠,别生气了,那啥,那毛建勇他也不是那个意思……”
柳侠还在气头上,横眉冷对毛建勇:“那他什么意思?”
黑德清说:“哎,咱一个寝室住的,说话还是注意点,毛建勇你喜欢什么别人管不着,别人想干什么你也管不着,你不喜欢当兵,有人喜欢,是不是?你肯定也不是有意说柳侠他哥哥的,但刚才那话说的确实不合适,你跟柳侠道个歉算了。”
毛建勇红着脸争辩:“我又没有提他哥的名字,凭什么向他道歉?”
柳侠才不稀罕什么道歉呢,他把那些话说出来,气已经出来了大半,他拉着上铺栏杆翻上了自己的床:“你最好以后永远都别提我家人的名字,要不你等着。”
他把柳凌的照片装进信封里放好,拿起枕边放着的一本《控制测量》看起来。
他们现在开的大部分都是大学基本课程,属于公共课,但也开了几门专业课。
柳侠喜欢专业课超过基础课,不过他发现他居然也喜欢别人的专业课书籍,比如宋岩他们的《重力与固体潮》,很多时候,柳侠可以把专业课书籍当消遣的小说来读。
柳侠开始是故意装出自己已经毫不在意,所以可以安心看书的样子给毛建勇看的,但几分钟之后,他就真的完全沉浸在了课本里。
第43章
最近连续下了两场大雨,江城的气温总算下来了。
早上五点,柳侠起床,推开窗户,一阵湿润的微风吹进来,他使劲伸了个懒腰,拿起洗漱的东西跑着去了水房,十分钟搞定晨间既定生理排泄和卫生,然后拿起一本书撒腿跑了出去。
学校的操场非常大,环形跑道中间是一个足球场和好几个排球场,还有其他很多体育设施,操场上已经有几个慢跑的人。
柳侠不会这种保健型的运动,他是甩开了胳膊狂奔。
一个多月了,每天的运动就是做两遍有气无力的广播体操,柳侠觉得自己的骨头都锈了,操场上绕着圈老驴拉磨式的跑步虽然和山间小路自由的奔跑完全不能比,不过聊胜于无,跑完了出一身汗也挺痛快。
跑完十圈,柳侠放慢了速度跑着去游泳池那边,围着池子边走边读英语。
这里也算是鸟语花香,在这里晨读的人很多,尤其是读英语的,柳侠对自己的英语发音十分不自信,所以从不读出声,在绿树成荫和鸟鸣中听别人读,自己默默记也很有意思。
一个小时后,他身上的汗落了,湿透的衬衫后背也已经差不多干了,他溜达着往餐厅走。
今天读书时间稍微长了几分钟,寝室里几个人已经开始吃了,云健嘴里叼着油条指指旁边的本子:“你忘了?今儿第一节《语文》,大地那边专业课。”
柳侠坐下拿起馒头,看看桌子上的笔记本,那是他去听大地测量那边的课时专用的本子:“没,我怕再不上语文,最后考不及格。”
柳侠到了大学依然对语文心有余悸,好在现在没有了考学的压力,他就在语文和其他自己不喜欢的课时去听其他专业他感兴趣的课,听的最多的是大地测量和英语专业的课,逃的最多的是语文,这语文课本他读的飞熟,但去上课却十分有压力,他宁愿课外时间把语文书当小说看。
今儿云健第一个吃完,先去教室占座位,语文课是大课,几个班一起上,去晚了坐大后头,听不清楚。
柳侠都不知道云健是怎么就跟他们几个关系一下好起来的,但觉得这样挺舒服,每天都生活在一个屋子里的人,有一个别扭的,一屋子的人都不痛快。
第一次云健对他释放友好的信号时,柳侠当时还有点不习惯。
柳侠因为寝室的人大部分都有了业余爱好,觉得自己啥都不会也怪没意思,想了好几天,也没想出一个不花钱就能实现的爱好,干脆决定还是继续练自己的毛笔字。
自从去荣泽上学,他就只能在假期里练几天字,全家就属他练字时间最短,其他几个哥哥都至少练了十一二年,他才练了七八年。
柳侠心到手到,马上就去买了一大瓶墨汁和五杆规格不同的毛笔。
过期的报纸从来都不缺,詹伟从学生会给他拿了一大摞,他把报纸全部都撕成边长约三十公分的方块状,放着备用。
不撕不行,唯一的那张桌子本来就不宽,上面又放了一排茶缸,报纸在上面摊不平,影响写字。
柳侠练字的时间固定在午饭后大约一个小时和晚上从图书馆回来后一个多小时。
他开始写字的第二天晚上,正在铺报纸的时候,正好洗漱回来的云健把桌子上所有的缸子都往东边挪了挪,包括单独放在桌子西头的柳侠的缸子。
他对柳侠说:“要不咱们把缸子在这头放两排吧,这样那边地方会大点,你就不用把报纸都撕成那么小的块了。”
柳侠还没来得及表示什么,他就真的把茶缸靠东头摆成了两排。
第二天晚上,柳侠第一个吃完饭准备去图书馆占座位的时候,云健把自己的一本书抛了过来:“帮我也占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