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叫兄弟过来处理。”就好像早就料到男人会这么问似的,李堂言简意赅地回答。
“哦,”坐在沙发上的黑发男人安静地点点头,“你什么时候打的电话,我都不知道。”
李堂脸上的笑容稍稍收敛了一些。
随即他没有再搭理萧末的话,直接转过身抱着睡着的小童走出了这间破烂的屋子,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他这才默不作声地停了下来,站在漆黑的走廊里,安静地看着始终坐在屋子里没动的萧末——后者等了一会儿,直到从门外吹进来的寒风彻底驱散了屋内的温度,他这才缓缓地站起来,来到门边,用开玩笑的语气说:“你做出这副样子做什么?难道我不跟你走,你还想把小童从楼梯上扔下去不成?”
看着靠在门边笑着的黑发男人,李堂的目光闪了闪,随即也跟着笑了出来:“大叔,你真幽默。”
说着,拥有酒红色头发的年轻人稍稍搂紧了一些趴在他怀中的小姑娘,然后迈着沉稳的步子缓缓地走下楼梯——萧末跟在他们后面,扶着楼梯走得也很慢,他问李堂要不要拿手机出来,他在后面给他们打个光,走在前面的年轻人却很平静地拒绝了他。
之后再无对话。
他们一直保持沉默,直到上了那辆李堂停在后院的车。
在关上车门的那一刻,萧末隐隐约约地听见了前院里传来人说话的声音——那些人似乎正在讨论着闲人张的事情,萧末想听他们在说什么,但是无奈那些声音却被吹散在了寒风中,萧末只好在副驾驶座坐好,然后顺便将李堂怀中的小童重新接了过来。
“早就让邀请你去我家坐坐了,大叔。”李堂用轻松的语气说着,一边发动了车子。
男人垂下眼,沉默半晌,最终才缓缓道:“所以你今晚是特意来‘邀请’我的?”
“是,”李堂笑着说,“也不是。”
“恩?”
“只是来看看,那个人,什么时候死。”李堂的车子缓缓开出,开车的人那张漂亮的脸上,却不动声色地说着令人胆战心惊的话,“没有想到,他死得很快。”
萧末抱着小童的手稍稍收紧,在听见了怀中的小姑娘被勒得不舒服地在睡梦中哼了一声吼,男人又赶紧松开了手,然后压低声音让坐在驾驶座的人把暖气空调打开——他看见李堂按照他说得伸手开了空调,并且一边动作,一边不急不慢地解释:“大叔,你不要把我想得那么坏,闲人张不是我弄死的——要怪,你就怪你们拳馆的阿豪。”
阿豪?
再次被牵扯进一个认识的人,萧末的眼皮子跳了跳:“阿豪看上去不像是吸毒的样子。”
“但是他老妈吸毒。”李堂两只手附在方向盘上,笑着说,“不然你以为,北区头几把交椅的拳手怎么生活这么苦,还不是因为供养着个老了还不知道消停的老母——闲人张的货,也是靠着阿豪拿货的时候一起拿的,那一天我在地下拳馆门口遇见你,应该是他们最后一次交易。”
萧末想了想,这才想起,那天阿豪确确实实是后来才到的——原本他以为是他们巧合碰上,现在看来,大概是闲人张着急拿货,趁着萧末不在身边直接打电话把阿豪叫上来的才对……想到这里,萧末不免有些心惊胆战,对于阿豪,心里那是有些怨恨又有些同情——
一家子人,只要有一个人沾了毒品,那毁掉的绝对是一整个家庭,谁也跑不掉。
这么想着,他瞥了眼看似正在认真开车的漂亮年轻人:“阿豪呢?”
“处理掉了。”李堂勾起唇角,愉快地说,“我说过,谁在我地盘上违规,就要做好被处理的准备。”
萧末听着,缓缓地闭上眼,此时此刻他完全失去了继续谈话的欲望,男人只是闭着眼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不想再说其他的,也不想问所谓的“处理掉了”是意味着什么……他知道,其实李堂做得是对的,在这方面绝对不能姑息养奸,当年萧末为了彻底切断北区在毒品这方面的路子,也牵扯了不少人进来,那些人的下场同样很惨。
要杀鸡儆猴,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男人过于疲倦,闭着眼想着事情,想着想着居然真的抱着小童在李堂的车上睡了过去——直到过了不知道多久,他感觉到行驶的车缓缓停了下来,萧末这才睁开眼。
他发现李堂将他们的车,开进了一个普通的公寓地下停车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