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陪着顾烟打完针,亲自当司机将顾烟送到他现在住的地方,也是在上海的松江区。
顾烟一路都不怎么跟陆皓谦说话,无论他说什么,她都无动于衷的望着车窗外,手里握着一瓶冰糖雪梨,是夏杰修下午给她去超市买的,又嘱咐她说,嗓子痛不要喝碳酸饮料。
陆皓谦帮坐在副驾驶上的顾烟解开安全带,又用手给她理了理头发,“宝贝,你先回家,我晚点回来。”
顾烟很紧张的问道:“这么晚了,你要干嘛去?”
虽然她明明知道陆皓谦已经不再是那个可以每天跟他朝夕相处的修车工,却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我儿子来上海了,我晚上要过去看看他。”陆皓谦开腔,声音有些踌躇,不知道顾烟会不会不高兴。但作为父亲,他今天把只有6岁的儿子扔在麦当劳里,怎么能不自责。
儿子来上海了,顾烟脑中第一个浮现的就是冷虞欢的脸,那个在linda的公司会议上,优雅从容的高贵女人。
顾烟看着陆皓谦,脸庞缺乏情绪,“恩,你应该多陪陪他。”
坐在车里的她,没有太多想法,父亲见儿子天经地义,血缘的关系是永远割舍不了的,说到底她还是很同情陆皓谦的儿子,只有六岁,就要生活呀一个破碎的家庭里,父爱和母爱不能同时拥有。
陆皓谦望着顾烟面无表情的脸,勾住她的脖子,亲了一下她的侧脸,安抚的开口说:“你不要多心,我只是去看看儿子。”
顾烟勾了勾唇,笑道:“我要回去睡了。”
陆皓谦轻点下头,道了句,“宝贝,晚安。”
佣人见到是陆皓谦的车,跑下去替顾烟打开车门,他不知道顾烟的姓,只好礼貌的叫了声,“小姐”又很有眼力见,想要帮顾烟提着手中的包。
一下车就被如此周到的服务,顾烟还真是适应不了,腼腆的对佣人笑了笑,轻声开口,“我自己可以。”
她从没想过,陆皓谦曾经在上海定居的地方竟然也是在松江区,不过跟她住的泗泾离距离坐地铁也只有几站,也就是佘山,上海别墅区的聚集地。
她来上海一年多的时间,很羡慕那些出门就是商业广场,隔条马路就是美食街的地段,很想有一天能搬到那里去住,当然还有地铁口附近的出租房,不过那些对顾烟来说都是奢望,房租贵的离谱,当时以她那点工资,如果住在那里,除去房租,她每个月只能喝西北风。
顾烟在售楼处已经有段时间,很清楚陆皓谦住的这片区域,高尔夫球场,五星级酒店,浪漫酒吧,都在举步之间,唾手可得。
在上海,这一地段的核心区就是贵族区,社会名流的王国,这里盘踞着拥有财富,权利,和社会地位的人,不过陆皓谦所选的别墅,还是跟他们隔着一大段距离,在一片独立区域,是坐落在一个独立岛上,如果没有车的话,连出行都很困难。
发着高烧的顾烟跟在佣人身后,她对这栋别墅,越看越觉得有些印象。
她掏出电话打给夏杰修,将别墅的位置告诉了他,作为资深地产销售的夏杰修,他对松江区的每一个人楼盘都很熟悉,听到顾烟说的地址,心里一颤抖,“顾烟,你说的地方是怀成集团在上海最贵的别墅,估价十亿,是不对外出售的,只有陆总来上海才会住在那里,一个是法兰西世家,一个是上海印象,这两栋别墅,据说是他在上海的家。”
已往顾烟认知过的世界里,从来没听过这么大的数额,定义不了是什么概念,夏杰修不断在电话里问她怎么会知道那里,她敷衍了几句,怕说露馅,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顾烟漂亮的杏眸,环视着别墅的外花园,有景观水域,叠水,还有小桥,四周绿地坡向湖面,果然符合陆皓谦的风格,他很信风水,遇水生财,他挥霍的起。
她停下脚步,看着这栋沿袭外滩风格建筑的新古典主义建筑的别墅,别墅的外观全部都是天然花岗石构筑,天然花岗石,顾烟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天生穷命,感觉住在这里,一定会失眠,现在陆皓谦又不在。
***
已经连续几天没睡的陆皓谦,开车的时候险些在驾驶位睡着,眼睛熬的猩红。
冷虞欢见到陆皓谦来,并没感到意外,自从那次挽留陆皓谦,陆皓谦绝尘而去的时候,她的心也渐渐死了,这段婚姻能怪谁,莫不如说,她是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这样的结果必须要去接受。
“lero在楼上,还没睡。”咫尺之距,冷虞欢只觉得遥不可及。
陆皓谦坐在沙发上,点燃了一根烟,整个人半掩在烟雾中,“为什么带儿子来上海。”
冷虞欢声音清淡,望着陆皓谦,“来这里见位钢琴老师…”
陆皓谦弹了弹烟灰,看了冷虞欢一眼说:“钢琴老师可以请到英国,干嘛要lero跑这么远,他还小,别总是带着他坐飞机到处乱转,最近飞机总是出事。”
冷虞欢抱着肩,“艺术家们清风道骨的,有个性没办法,只能带lero来上海,不过我不想儿子和你住在一起,你的小女朋友应该是和你同居吧,我觉得不方便。”
冷虞欢的话,让陆皓谦陷入了沉默,朦胧的烟气下,客厅尤显寂静,他将烟捻灭,从沙发起身,“我理解,我现在要上楼看看他。”
冷虞欢替陆皓谦按了下别墅里的电梯,“儿子不睡儿童房,他说睡儿童房就永远长不大,长不大你就不会要他了。”
陆皓谦没有说话,在他眼里lero过于早熟和懂事,但是也多了一分小孩子没有的敏感。
***
从法兰西世家回到佘山,已经是凌晨两点,陆皓谦没有先回卧室,而是去浴室先洗了个澡,这才轻手轻脚的打开卧室的门。
顾烟还没睡,正躺在床上举着手机看视频,以前他们住的地方没有wifi,顾烟都是在售楼处缓存好了,带回家去看,打发时间。
陆皓谦掀开被子,开口问还没睡的顾烟说:“在等我?”
顾烟心虚的撒谎说,“没有,在等电视剧更新。”
陆皓谦摸了摸顾烟的额头,又摸了下自己的额头,感觉温度正常,差不多应该是退烧了,“生病了就早点睡,明天别去上班了。”
顾烟将手机锁屏,塞到了枕头底下,“嗯。”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淡?”一直擅长冷暴力的陆皓谦,生平第一次被反过来对待,心里很不痛快,不知道怎么做,顾烟才可以多跟她说几句话。
顾烟还算和善的笑了笑,仍然惜字如金,“没有啊…”
陆皓谦很坦白的告诉顾烟,“顾烟,我现在恨不得,你能打我一顿,也别什么都憋在心里不说,我说了我骗你是有苦衷的,我在我父亲坟前答应过他,不会回怀成,所以我才这样。”
他觉得自己现在很有必要去和顾烟解释清楚,两个人说开了,总比这样心里各怀心事要好。
“其实你有很多次,都有可以跟我坦白的机会,但你都选择隐瞒,感情不是就要坦诚相对吗,我把自己毫无保留的将心事全部摊开给你看,爱的那么彻底,你呢却做不到坦诚。”顾烟的声音平静,她做不到歇斯底里,也不敢和陆皓谦去咆哮哭喊,深知他的底线。
譬如她说了几句重话,陆皓谦就会突然阴沉下来,对她失去耐心,仿佛周遭气压都结着冰。
刚刚洗过澡,裸着上身的陆皓谦,从卧室的衣橱里取出一件睡衣,没有看顾烟,“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怕你知道我是谁以后,不敢面对我。”
顾烟头有些痛,侧身又躺到了床上,“总是把你以为加注在我的身上,这样做很自私,我有知情权。”
陆皓谦低头系着睡衣扣子,他知道今晚自己和顾烟做不了脱衣服的事,而且这几天折腾的,他也实在没什么心情了。
他有些无奈的开口道:“因为你很悲观,事情总是愿意往坏处去想,顾烟你有你的优点,但是缺点也很多,你才二十几岁,女孩子应该要阳光一点,可你呢性格极端,愿意钻牛角尖,而且很孤僻,你想想自己,你有几个朋友?这些都是我顾虑的,最重要的还有一点,你很自卑,你觉得我告诉你以后,你会很开心吗?就好像现在这样,你接受不了的。”
顾烟这才知道,原来陆皓谦是这么定义她的,没错,这些她不能否认,陆皓谦说的每句话都在点上,毫不留情,针针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