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街上拉拉扯扯,成何体统。”贺兰允之看着贺兰恺之走过来,挑眉道,不过并没有几分怒意。
“这倒是新鲜,大哥已经闲到了要管我行事作风的地步了吗?”贺兰恺之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眉眼弯弯,似乎是笑着,那笑意却远远没有到达眼底。他对贺兰允之终究还是有气的,总说长兄如父,自己都没有从父亲那里体会过关爱,更何况一直被捧在父亲手心的哥哥。
“我确实很忙,但是手头上没有画要画,又没有出去采风的你怎么在妹妹跑出府外不仅不去追,还在这里有闲情雅致和一个平民在这里拉扯。”严肃起来的贺兰允之说到了正题,目光似乎混杂着责备,还有一闪即逝的不屑。
那一抹不屑深深的刺伤了贺兰恺之,思绪翻滚着痛苦似乎回到了十多年前的那个午后,自己被几个丫鬟撞到,没有人和他说一句抱歉,懵懵懂懂的他跟着那几个丫鬟的脚步,直到她们找到了一只毛茸茸的大狗,冲过去小心翼翼的安抚它,嘴里念叨着原来躲在这里了,这是大少爷最喜欢的宠物,可不能出什么问题之类的话,那时候他一瞬间就明白了不受重视的自己在家里的地位连狗都不如。可是他即使懂,即使表面上的冷清又不在意,可心底总是抱着些许期待,他以为他们即使没有情意,也还有一丝血缘的羁绊,看来这次倒是自己天真了。
“堂妹任性跑出去,贸然去追我也不知道去哪里寻,不过我已经派人去找了。”贺兰恺之淡淡的说,他突然觉得身为贺兰家二少的自己很可笑,一时间心累的连伪装都懒得去做。
似乎是为了证明贺兰恺之所言无虚,一个下人跑过来对贺兰恺之说:“少爷,没有找到小姐。”
“不必找了,大哥已经找到他了。”
“好吧,我就不多说你了,关键是哄好我们的小堂妹,人家可是在你这里受了大委屈呢。”带着些许兴味,贺兰允之说道。
贺兰恺之突然很想留在药厢,哪怕是静静的看着楚紫苏,总好过面对两张令人生厌的面孔。
“嗯,这事是我做的不妥,不如为堂妹画一幅画聊表歉意吧。”贺兰恺之抬眼看向贺兰荏娴,看着那女人一副可怜相,又有些劲劲儿的作态,他真的厌倦了,心中有些决定已经做好。
至于之所以痛快认错,无非是不想牵扯到楚紫苏,若未等自己处理妥当贺兰家的问题,紫苏和自己的关系若是被发现,出于维护面子的角度,贺兰家也会出手除掉他。
“如此甚好,荏娴来一次不容易,你多陪陪她,联络联络感情。”贺兰允之自顾自的说道,“好了,回府吧,在街上说话像什么样子。”
回到府上,贺兰恺之依言为贺兰荏娴画了一幅牡丹图,荷兰荏娴央求着他画一张她自己的画像,被贺兰恺之用鲜花配美人的话搪塞了过去,他心里知道,此生若是画人,唯有紫苏一人。
是夜,终于把缠人的贺兰荏娴哄去睡觉,回房发现贺兰恺之坐在书案前等他,对于私自进他的房间这点贺兰恺之很是不满,但碍于现在不便起冲突,生生压了下来。
“这么晚了,大哥来我这里有何贵干?”语气和平时无异,若不是和贺兰恺之相交已久的人,断不会发现他眼中话里森森的寒意。
“你也老大不小了,眼看着我的婚事就要筹办了,你和荏娴的事也尽快定下来吧。”放下手里随意从贺兰恺之桌上拿起的书,贺兰允之道。
“我不喜欢她。”贺兰恺之断然道。
“自古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你喜不喜欢的道理?”贺兰允之的口气带上了强制的意味。
“那大哥也是这样的婚事了?”贺兰恺之说道,“不过也是,大哥一向从利益出发,那女子的身家和你在这贺兰府的身家很配,倒是合适,就是可惜那女子,嫁了一个连爱都不懂的人。”
“放肆!”贺兰允之语调不由得上升,显然是动了怒,舒了口气,顿了顿道,“我不懂爱,和一个男人纠缠不清的你就是懂爱了?”
贺兰恺之心下一惊,难不成和紫苏的事情被发现了?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别跟我装,”嗤笑了一下,贺兰允之道,“你当真以为雨里你和一个男人在贺兰府外搂抱亲吻没人知道?你也真是敢做,真以为爹不管你就对你的事情一无所知?不要丢尽了我贺兰家的脸!”
被发现了,贺兰恺之反而变得很坦然,好不容易紫苏接受了他,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开紫苏的手。“现在想起我的作用了?需要控制旁系家族所以利用我,在我小时候为了抢回来根糖葫芦和人打架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觉得我丢脸?在我小时候身为二公子连你喜欢的那只狗的地位都不如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觉得我丢脸?”
双手撑在桌上,居高临下的俯视贺兰允之,贺兰恺之一字一顿道:“大哥和父亲,你们不觉得现在你们已经没有资格管我了么?”
“哼,”贺兰允之不以为意,“现在倒是比小时候沉默木讷的你会说多了。”
直起来身子和贺兰恺之对视,“但是别忘了,你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少爷,自己的本分还是要尽的,天才画家又怎样,和贺兰家主叫板你也没这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