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白赶忙捂住自己的嘴,可是打嗝会传染,太黑也紧接着,“嗝。”
“嗝。”
“嗝。”
“嗝。”
“嗝。”
……
风吹过庭院,飘了满院子的打嗝声。
禁忌的开关一旦按下,可怕的怪兽就会从牢笼里被放出,张开血盆大口,将他们撕碎。
“快递!请问有人在吗?”快递来了。
“我曾经跨过山和大海,也穿过人山人海……”吴羌羌的手机响了。
喧闹的背景,像在嘲笑他们刚才的欲盖弥彰。藏狐默默地放下手机,抱住自己的腿,下巴搁在膝盖上,在床上投下一片孤单的阴影。
救命!
这样更尴尬了啊!
小藏藏不光摔断了腿,自尊心也快破碎了啊!谁来救救他!
吴羌羌小心翼翼地问:“如果我说我们只是路过,你会信么?”
藏狐没有回答,他默默地拿起了手机。几秒后吴羌羌收到了一条来自陆知非手机的短信——走开!!!
吴羌羌感到一丝庆幸,幸亏他没有用自己的表情包,否则她恐怕要自裁当场。
十分钟后,大家各自忙完自己的事,就回房去睡了。或许过了一晚,第二天又会是崭新的一天。
然而,第二天当他们在客厅聚首,发现还是谜一样的尴尬。
“我觉得我们得想个法子修补一下藏藏受伤的心灵。”吴羌羌严肃地说:“我们必须要告诉他,用自己的自拍做表情包是件很正常的事。”
小乔忍不住问出了自己思考了一夜的问题,“尔康的表情包是自己做的吗?”
吴羌羌沉默了一下,说:“不是。”
“其实什么都不用做,跟平常一样就好。”陆知非说。化解尴尬的办法就是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没有人再提,这个小插曲也就这么过去了。
这办法的效果相当显著,接下来的几天都由陆知非给藏狐送吃的,藏狐见他还跟平常一样,犹豫几次之后,也照旧问他借手机,于是书斋又恢复了往日的平和。
然而有一天,吴羌羌又咋咋唬唬地跑回书斋,一副大事不好的样子,“知非知非我们被做成表情包了!”
彼时陆知非正在画设计稿,这些天他又进了衣帽间几次,抓住些灵感,所以画得正入神。听到吴羌羌的话,他疑惑地抬头,“谁被做成表情包了?”
“我啊,还有小乔!”吴羌羌激动地把手机给他看,“你看你看,这肯定就是那天藏藏拍到的那张!”
陆知非一看,果然。藏狐摇晃的虚影,还有窗子里目瞪口呆的两个人,毫无疑问就是那天拍下来的。只是照片被修过,背景几乎都被抹掉了,吴羌羌和小乔的脸也都加上了胡子和眼镜,如果不仔细分辨,很难看得出来是谁。藏狐也像是被P上去的,整体看上去非常不搭,但很有喜感。
“他把表情包传到网上分享了?”陆知非问。
“哎呀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吴羌羌激动地点开某个人的微`博主页,“你看,发出这张表情的源头,不是什么专门分享表情包的营销号,而是一个私号,而且还是个女的!”
女的?
陆知非微微诧异,仔细看去,就见那是个叫“见习魔法师巴拉弓”的博主,性别女,微博上千条,粉丝大约七八百个,很普通的一个私人账号。翻她前面几条微博,打游戏、追星、搞CP、吃土,根本不可能是藏狐本人。
见习魔法师巴拉弓:哈哈哈哈get到一张新的表情,笑死我了!我爱藏狐!藏狐爱我!笔芯!
“嗳你说,这个人是不是跟藏藏认识啊?不然她怎么会有这张?”吴羌羌八卦全开。
“也许吧。”
“知非,你这样不好,青春是个躁动的季节啊!”吴羌羌一掌拍在陆知非的肩膀上,宛如一位慷慨激昂的诗人,“你看,连生活在高原上的藏藏都有网友,你知道交网友是什么的开端吗?是恋爱啊恋爱!而你生活在这花花世界,大好年华,怎么能对恋爱一点憧憬都没有呢?”
“羌羌姐,你最近又失恋了吗?”陆知非无奈。
吴羌羌大手一挥,红发飘扬,英姿飒爽,“知非弟弟,话不能这么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想追我中环大妖鸡的人,可以从这里一直排到西直门!”
陆知非莞尔。
吴羌羌看他如此淡然,恨铁不成钢啊,“我的意思是,你该谈个恋爱啦。整天画设计稿,衣服又不会变成女朋友。而且你画的都是男装啊,干嘛不画条裙子呢,裙子还可以做出来给女朋友穿啊。”
这么说着,吴羌羌的注意力又转移到陆知非的设计稿上去了,弯腰仔细看了一眼,乐了,“这宽袍大袖的样式,还有这花纹,四爷穿一定很好看。”
“是吗。”陆知非刚开始没注意,此时被吴羌羌一说,才发现自己正在画的这件衣服,真的很适合商四。宽袍大袖、泼墨大红,穿上去的风格一定极为放浪形骸,陆知非认识的人里,恐怕也只有商四才镇得住。
陆知非想着想着,有些出神。这时吴羌羌又想起什么,摇头叹息道:“说起来,四爷也是的,平常叫他去谈恋爱,他就不去。你说说,貌美的狐妖、飒爽的女侠,还有那梨园里的漂亮花旦,哪个不好,他就知道整天抄着把茶壶听戏逗鸟看书,我就没看他对谁动过凡心,活该当个万年单身狗。”
“他那叫万年单身鳖。”忽然,小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看吧,连小乔都知道。”吴羌羌顿时来劲了,话匣子打开来就再也关不上。于是陆知非只得一边画设计稿,一边听她跟小乔一起吐槽商四二三事。
不一会儿,小乔忽然语出惊人,“其实在上海的时候,有段时间四爷身边是有人的。”
“我怎么不知道?!”
“那段时间你不在,我老师旧疾复发,南英大哥又不便出远门,于是四爷从北平带了药过来,在上海留了一段时间。那会儿局势紧张,九组接到上峰的指示,让我去百乐门跟人接头。我一去,就看到四爷身边带着个女人。那女人是那儿的台柱子,据说四爷天天过去捧她的场。”
吴羌羌咋舌,“看不出来啊,四爷可从来没提起过。”
“他没跟你提起的事情,多着呢。”小乔仔细回忆着,思绪穿过时空,回到了那一年的十里洋场。
“哟,是乔少爷来了,快请、快请。”
迎宾的脚步,走向二楼。小乔走在扶手旁,手杖在金属的地板上轻点,藏在金边眼镜后的双眸扫过下方的衣香鬓影。崇明就跟在他身后,单手托着他的宽檐礼帽,一仆一主所到之处,人皆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