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左一右,各拿着檀木梳子的一端,瞪着圆圆的大眼睛,神情肃穆——准备好了吗?
“咿呀——”
两个小胖子纵身一跃,在长长黑发铺成的瀑布上顺流而下,梳齿卡进头发里,一梳——并没有到底。
头发一百年没有梳过,能不打结吗?
两个小胖子双手攀着梳子,两条小短腿支棱在半空,蹬啊蹬,蹬啊蹬。
爬不上去,又梳不下来。
妖兽啦!!!
商四忍无可忍,大魔王发怒了,此刻浑身散发的黑气可是肉眼看得见的那种,黑漆漆的,日月无光。
小胖子们一个激灵,挂在梳子上嘤嘤嘤。
大魔王亲自上手了,把两个小胖子揪下来,拢过自己的头发,用力一梳——咔嚓,梳子断了。
头发倒是很结实,一根都没断。
“娘希皮的,邯郸那个卖假货的二百五,下次老子扒了他的皮。”商四咒骂着。
冷眼一瞥,两个小胖子躺在地上装死,但是装得毫无技术含量,肩膀一耸一耸明显在笑。
威压笼罩,“连梳头都不会梳,我留你们何用?”
“不要啊主人!”两个小胖子连忙一骨碌爬起来,睁着可怜的无辜的大眼睛扑上去抱住商四的头发,“嘤嘤嘤嘤嘤嘤主人,主人不要抛弃我们啊……”
“嘤嘤嘤嘤嘤嘤……”商四学着他们的语气,梨花带泪,却又满脸嫌弃,此行为堪称恶劣。嘤嘤嘤没几下又忽然变脸,脸上写了四个大字——我很不爽,“还不快去找把能剪断老子头发的剪刀来!还有,把所有没嗝屁的都给我叫来!”
两个小胖子麻溜地滚了。
滚到一半撞在门上,咚咚两声。
好痛。
作者有话要说: 老攻上线了!
☆、故去与现在
早上六点,某个男人正端着碗草莓,慢悠悠地走在栽满梧桐树的幽静街道上,听两个蠢萌手下哭哭哒哒地诉苦。
“主人,太可怕了!才一百年而已,他们居然在地底下开车!”
“是啊是啊,开得特别快,嗖一下、嗖一下就没了!像条大蜈蚣,吓死我了呜呜呜呜……”
“嘤嘤嘤嘤嘤嘤……”
“还有还有,他们的楼都好高!好——大!”
“对对对,走着走着就迷路了QAQ”
……
“那你们怎么不干脆把自己给走丢呢?”商四纳闷地问他们一句,随即把空了的玻璃碗往后一扔,右脚跨出的同时,用力踩下。
轰——
大魔王张开双手,地上的落叶无风自动,打着旋儿飘上夜空。黑色妖气从脚底蔓延开来,如气、如雾、亦如电,转瞬间便像黑云压城,掩去了周围所有景物。
刹那间,燕雀无声。
两个小胖子堪堪接住玻璃碗,抬眼的同时,已经瞧见那把熟悉的椅子出现在道路中央。那是一把宽大的矮背南官帽椅,商四的众多收藏中最喜欢的一款,材质是黄花梨木,椅背镶楠木瘿子,羊脂白玉打底。
商四坐下,那黑色便随之慢慢沉淀,露出一轮皎洁明月。
“人呢?还要我请你们出来吗?”商四斜倚在扶手上,手里已经多了一把紫砂茶壶,壶名合欢,通体大红。商四捧壶把玩,就像当年在梨园模样。
黑雾中顿时传来悉悉嗦嗦的声音。
慢慢沉淀下来的黑雾被搅动着,有脚步声。
打东边来了个婀娜多姿的妙龄女郎。
打西边来了个矮胖敦厚的眼镜上班族。
还有拄着拐杖的花白胡子老头,穿着熊猫连体睡衣、抱着毛绒玩具的大眼睛小正太。
慢吞吞晃悠悠地往前走。
商四挑眉,大袖一甩,那黑雾像当年关外扬起的黄沙,吹得女郎乱了发型,上班族丢了眼镜,一个个黑气缠身,然后砰砰砰,打回原形。
脱去人皮,这群家伙们就正常多了。
“四爷您醒啦!这可是大好事!”
“四爷您终于回来了,可想死我们了!”
“哈哈哈哈四爷,好久不见呐……”这声音,虚。
“是啊是啊,看看这结界,这都多少年没见过这么像模像样的结界了……”
……
“兔子、山猪,老竹子,还有……貘?”商四也没那闲心跟他们计较,看着那一只黑白相间的圆滚滚,睡了一百年,这片儿倒是来新人了。
圆滚滚还操着一口奶声奶气的童音,“不不不,我不叫这个名字啦,我叫大熊猫,国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