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桂又转而问道,“你会弹琴吧?”
“我当然会弹琴,你要听什么,平沙落雁?还是高山流水?渔礁问答我也是会的?”郇旪第一次听到夏桂对他提出了具体的要求,手都有些抖了,等下千万不能跑调啊。小桂子喜欢听琴,他以前怎么想不到。好在当年还是学过一些的,要不然就丢人丢大了。
夏桂看着郇旪这番毛躁的样子,脸上苦笑不得,心里面却是流过一道暖流,这人是真的在乎自己。因为在乎,所以变得不像那个自信的他。夏桂勾起了嘴角,再说了一句让郇旪差点昏倒的话,“凤求凰,我想听那个,你会吧。”
郇旪脑中被凤求凰这三个字,震得一片空白,他绝对是幻听了吧,狠狠地捏了一把大腿,嘶!居然痛的厉害,原来是真的。郇旪茫然地看着夏桂,又看到小桂子笑了,今天太阳一定从西边出来了。郇旪看着拿来的古琴,然后不敢置信地问道,“小桂子,你没有在耍我吧?这么玩,我会被玩坏掉的。”
夏桂迎着郇旪三分犹豫、三分喜悦、三分压抑、一分疯狂的眼神,点了点头,“我当然是认真地,这种事情开玩笑有意思吗?”
郇旪的双手抚上了琴,他以往的那些话唠技能突然全部消失了,刚才在小桂子的眼中看到了戏虐。还有他绝对是没理解错误,这个凤求凰的是用来求爱用的曲子。他想都没有想过,小桂子居然亲自点了这首曲子,这说明了什么,他总算是要抱得美男归了啊。
太开心了,已经要无语伦次了,别的干不了,只能好好弹琴。郇旪放空了自己被刺激狠了的脑子,一曲琴音从他的指尖流淌出来,这里面包含的是他绝对真挚的爱恋。
在庭院中的琴音中,夏桂看着郇认真的侧脸,这个人难得会如此安静。一直以来自己都是被动接受的那一方,也许应该是要改变了。感情不是一时的迷恋,而是两个人的天长地久,当她放下了沉重的过去,相信了那个美好的未来,心终于有了空间接纳一个人。那些历史沉重的枷锁,已经分不清是谁给她戴上的,是国运还是自缚。这都不重要了,那些往事就放了吧,也对过去的自己说一句散了吧。
有个人愿意为她谈一曲凤求凰,她也愿意谋求一段两情相悦,与君同好、与君同心。
一曲终了,郇旪抬头看到了夏桂眼中的深意,他语气颤抖的问道,“你愿意吗?凤凰于飞,和鸣铿锵。”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这点我自问还是可以做到的。”夏桂大方地回答道。随即就被郇旪抱了一个满怀。在郇旪没有看到的地方,夏桂闪过一丝不自然,郇旪将她当做了男子,没有什么矫情,可她的真身其实是个女子,何日才能说清这件事情?
111第一百十一章
清明时节雨纷纷,然而今年的清明,京城却没有下一滴雨,准确的说整个燕京地区已经有一个月没有下过雨了。春雨时节里,这样的现象代表着大旱可能会不期而至。人力终有时,天意不可违,郇昰在钦天监的测算下,准备明日去天坛祭祀求雨。
可是就在这天晚上,倾盆大雨忽而到来,凡是懂一点天文知识的人,心里面都有些摸不准,因为这样的暴雨未必会是久旱逢甘霖的好事。
“上次户部清点了全国的几大粮仓,那里面有几个地方出现了大问题。”薛蟠在宫中与郇昰说的这个清点,是在开春的二月头刚刚报上的数据。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既然有了要对南边用兵的打算,就要先做好万全的准备,而粮仓的问题是郇旻与薛蝧在游历的过程中,爆出来的大问题。
作为从小就被薛蟠好好关照过,绝对不能五谷不分,不知农事为何的两人,在江湖大侠柳湘莲的掩护下,真的像一个劫富济贫的侠客一样爱管闲事起来。一年中连挑了好几个粮仓,那里面的储备用粮都被黑心肠的贪官给掏空了,或者换成了发霉的米面。为了这个事情,郇昰差点没有想把这一大波人都给杀了。
监察局的成立必须提上日程,没有一辈子不犯错的人,只有能够约束住他们的良好制度,要有一大批精通算术的人,来好好审核这些地方官员的财政问题。而且这个监察局里面的人员,也要进行轮换调配制,才能不被收买,也要有不断的复查步骤,不能给予绝对的权利。绝对的权利让人腐化。
谁想到监察局还没有来得及建成,大旱就来了,在这个当口,因为那些粮仓中的被偷空的粮食,以及偷梁换柱的那些不能食用的粮食,让救灾变得困难起来。
这么一来,谁劝都没有用了。郇昰下了旨,摘掉了三十多个官员的脑袋,几百个从犯被充作苦力,这年头大庆有许多地方都要修水泥路,不怕没有他们干活的地方。
不止如此,对于这个贪腐事件,郇昰毫不留情地采取了连坐的问罪,祸及三族,不许他们的子孙在五代之内参与科举,入朝为官。
这把大火烧到了很多人的身上,但是在面对这事,有谁想要求情,就必须站出来把亏空的存粮自掏腰包赔上。在几百万两的债务面前,那些人都缩回了脑袋。于是郇昰登基之后的第一次反腐运动,以一种极为可怕的结果告诉世人,莫伸手,伸手就被杀的道理。
其实,这个年代里头要通过正规的途径赚钱,并不是一个难事。大庆没有明令禁止官员不能从商的说法。一般来说在这个海外贸易刚刚开始的时候,有点权力的官员,想要赚点钱花并不困难。
所以郇昰才特别的愤怒,有本事去赚洋人的钱啊,就会坑老百姓的人算什么东西。
但今日的大雨突至之后,郇昰知道薛蟠的意思,就算是临时调集了几大粮商,朝廷下旨决不允许在这个时候调高粮价,但是他们的危机是在大旱之后,就面对更加束手无策的大洪。“我更担心的是黄河,这几年来大大小小的决堤就没有断过。钦天监刚才的折子里面,预测这场大雨在京畿地区将会持续十来天的时间。要是雨势一直这样下去,不说大雨之后必将出现的大疫,黄河的水位怕是撑不住了,不知道多少的农田被冲毁。而运河里面的流沙倒灌,也会把运河的河床被破坏,漕运又一定会受到严重的冲击,就怕是连同运输救援的粮草也会受到阻碍。”
薛蟠很清楚,这种一环扣一环的天灾效应面前,人力有时候显得渺小而脆弱。虽然今夜只是大雨的第一晚,但是他已经可以料想从明日开始,会有数不清的折子飞向京城了。
薛蟠站到了郇昰的身后,让他闭上了眼睛,为他轻轻按摩起了来。“粮商们的事情好解决,只要给了他们足够心动的利益,他们就愿意捐出那些粮食。再说朝廷又不是白要的。在与西宁王一战的时候,朝廷也紧急征用过巴蜀粮商的粮食,两方合作的不错。关键是要派一个足以让他们信任的人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