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九哼了一声,显然不怎么信。但他没再纠结这问题,走过去了。从伙计的脚步声判断,他的包厢是卫阳隔壁的隔壁。
卫阳一口女儿红含在嘴里,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宫九这是发现了他在这里?不可能啊,他明明已经甩掉了跟踪!如果要露馅,至少也要等花满楼来了才有露馅可能吧?
如果宫九没发现,那对方为什么会在这里?因为对方听到了花满楼和他约在这里?如果是这样的话,岂不是在前门后门守着更快?而且还穿成那样?
要么就是宫九要做些偷偷摸摸见不得人的事,要么就是宫九打算偷听一些偷偷摸摸见不得人的事。
卫阳在心里得出这两个推论,马上就觉得自己今天不该来玉蓬莱。不论是哪一种可能,知道那事情以后都会有很大可能被灭口。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啊!
想到这里,卫阳就坐不住了。真是的,偶尔想要偷懒享受一下都不行……他刚站起来想要离开,就又听见了脚步声。
这次更糟糕,除去只能听见伙计的脚步声之外,他脖颈后面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那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一种无形的剑气与煞气,像看不见的山峰一样层层压下来,让人难以透气。虽然隔着木质门窗,但它们就像完全消失了一样,起不到任何阻拦的作用。
但卫阳知道,对方其实已经收敛了他身上的这种气息。他有这么敏感的反应是因为,他和对方一样,都学剑。
叶孤城。
这三个大字在卫阳脑海里闪过的时候,窗外正好有一袭白衣掠过。虽然他只看见了衣角,但系统依旧很给面子地弹出了一排红字:
“三号目标,叶孤城。海外白云城城主,人称剑圣。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等叶孤城进了隔壁包厢,卫阳那种汗毛起立的感觉才好一点。他现在确实体验了一把那种传说中的压力,这才知道,西门吹雪心里早知道他绝不愿意与之一战,所以从来没对他放过杀气。不仅没放过,态度还能说是十分温和的了。
剑神果然是好基友,够义气!但现在,走还是不走?
卫阳犯愁了。走吧,总觉得浪费机会,要知道两个目标都在这里——咳,就算宫九再难刷,也是个目标不是?不走吧,如果被叶孤城发现边上两间都有人在偷听,那可就有好戏看了!
不过撇去这问题不谈,现在卫阳知道为什么宫九会来这里了。叶孤城显然和别人约好了——因为以他过人的耳力,他能隐约听到隔壁房间的谈话声,断断续续的——而宫九就是奔这件事来的。或者确切地说,宫九不一定料到来的是叶孤城,但他盯上的那个人约的是叶孤城。
宫九盯上的人会是谁?
卫阳迅速地在心里做了一遍排除法,结果发现根本不用多少推理能力——
据说,平南王前段日子终于奉召进京,盘桓许久,现在还没走。这是京中的大新闻,人人都知道。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平南王有个世子,长得和当今天子十分相似。他们还不知道,平南王心存反意,一发现这点就觉得可以利用,来一个偷梁换柱之计。做这种大事当然需要帮手,他就找上了叶孤城。
至于宫九为什么会注意到平南王,更简单。一个太平王世子,一个平南王世子,他们都想当皇帝。既然如此,总得对对手有点了解吧?
这么说起来,不管他卫阳去哪里,宫九都会到京城。就算宫九再想拉夏洛克入伙,这也只是锦上添花,最基本的正事肯定更重要。也就是说,这才是夏洛克让他跟着花满楼来京城的原因?
特么的一个两个都是麻烦!
卫阳又想用力抹脸,不过好歹在手摸上去之前想到自己脸上还有妆,揉揉捏捏不太好。要不是他隐藏自己本事一流,刚刚肯定就被叶孤城发现了。如果真对上的话……叶孤城也是个宁可死不能败的个性……
卫阳打了个寒颤。既然如此,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吧!
只可惜卫阳运气不大好。他蹑手蹑脚地推开窗户,身子还没探出去,就听见隔壁的声音传来。
“……为什么找我?”这声音冷冷的,显然是叶孤城。
“高处不胜寒啊,叶城主。别人可能不懂,但我知道你一定懂。”一个老者的声音不疾不徐地说,显得十分胸有成竹。
“你就肯定我会答应?”
“你既已经在剑道上达到了无上境界,就不想再进一步吗?一城之主和一国之主,难道不是后面的更厉害些吗?”
叶孤城一时半会儿没回话。
次奥你们说悄悄话就不能先把窗户关上吗?卫阳顿时悲愤了。我也不想听的啊!就在他思考他是不是该老实走门的时候,侧边墙壁就轰隆隆地塌了。不用想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果断躲到角落里作簌簌发抖状。倒霉催的,怎么他最近遇上的都是爱强拆的主儿?
烟尘消散,露出了后面两颗寒星似的眼睛。
☆、第86章
第86章错误的易容姿势
叶孤城一身白衣,脸也是苍白的,腰间别着一把形式奇古的长剑。他并没立刻说话,而只是冷冷地盯着角落里的卫阳。但就算是这样,他身上的剑意高涨,显然随时都可以拔剑灭口。
救命啊,有杀气!卫阳一时间只能在心里哀嚎这个。
“这人是谁?”平南王从叶孤城身后走了出来。他是个微胖的小老头,穿得很普通,还长得慈眉善目的。如果不是早就知道的话,根本看不出他是个王爷,还是个意图反叛的王爷。
卫阳自己捏了个富商脸,叶孤城认识就奇怪了。所以他轻微地摇了摇头,依旧紧盯着卫阳。虽然他还什么都没答应,但以防万一,谁听见了都得死!
“……你、你们要干嘛?”卫阳继续抖抖索索,试图把自己团成个球,“我看个风景都、都不行了?”现在说“我什么都没听见”可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要装就要装得彻底点。呃,但是有没有用就是两说了。
叶孤城轻微眯眼。这种人在街上一抓一大把,平日里叫他多看一眼都不可能。面前这个也一样,色厉内荏,其实怕得要死。身体还很虚,这种天气都要穿这么多衣服……
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是哪里不对呢?
就在这当口,楼下伙计听见了动静,蹬蹬地上楼来了。“这……我们是哪里待客不周,才叫爷您……”显然他们不是第一次碰到墙壁被打掉一面的事情,语气表情都和平常无异。
平南王看了看地上的卫阳,又看了看叶孤城,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和你们没关系,是我们这里有点小误会。”他一边说,一边从袖子里摸出来一张银票,递给了伙计。
伙计接过去一看,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殷勤而职业化。“原来是误会。但这里也不大适合三位爷享受了,不如换个包厢?”
要不是卫阳正cos胆小如鼠商人,这时候一定咆哮出声了。这伙计眼睛怎么长的,人家差点没把天花板给掀了,还留客?而且,和叶孤城平南王一个包厢,他还有命活下去吗?
“那倒不必了,我们这就走。”平南王继续道,又掏出几张银票递给卫阳。“我们也不是有意的,这点银子兄台且拿着,压压惊。”他大事未成,自然不想把事情闹大。
叶孤城微微侧头,很快就明白,平南王的意思和他一样。人必须杀,但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杀,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所以他最后瞥了卫阳一眼,就和平南王一起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