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七夜瑾之前回来说被人发现,他便知道此事恐怕瞒不了多久。
“说啊!”被困八年,火罗刹满肚子的火气。
“确有一把。”无道一扬手,一块赤黑的天火石浮于掌心之上,他稍一运气,天火石逐渐虚化,成为一柄通身赤黑,杀气凛然的重剑,“此剑名曰噬魂,以天火石引地狱之火而铸。”
众魔人的双眼尽是一亮。
尤其炎武侯,不住赞叹:“果是一柄神兵!速给本侯!”
“侯爷,这柄剑是天残侯爷所定下的……”无道恳求道,“若是丢了剑,后果不堪设想。况且此剑尚不完美,还差最后一道剑引……”
“你畏惧天残侯,便不畏惧我?”炎武侯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出手抢了剑来,“你且说,还差什么剑引?”
无道犹豫了下,道:“弑神之力。”
炎武侯怔了怔:“弑神之力?”
无道叹道:“若能得到弑神之力,此剑六十年前便可铸成,但弑神之力可遇而不可求,所以我才命徒儿四处寻找杀戮重的战场,来代替弑神之力。如此,至少还需要五百年,此剑方可称为无可匹敌。”
“父亲?”见炎武侯沉默不语,火罗刹上前一步,“您想到了什么?”
“我知道哪里有弑神之力。”炎武侯传音给火罗刹,并将噬魂扔给她,“拿着它,带上你的人,潜入魔神殿。”
“弑神之力在魔神殿?”火罗刹先是一喜,再是一惊,“父亲,您让我去闯魔神殿?”
“做不到?”炎武侯轻飘飘的瞥她一眼,“你若做不到,我让你哥哥们去。”
“女儿做不到,他们更不可能!”火罗刹红眸一厉,“父亲只管告诉我,弑神之力藏在魔神殿什么地方!”
炎武侯便细细说了,又言:“如今焰魃不在,正是大好时机,我再去长老院绊住那几只老鬼。你万事小心,狄疾那残废,处处盯着我,我去不得。”
火罗刹应了声是,遂带上几个家臣走了。
“大师,你就委屈些,先同我回炎武城吧。”
“是。”无道虽是元婴,但不谙斗法,更何况炎武侯还带着众多高手来。
九夜笙惊恐的喊了一声:“师父。”
家臣指着九夜笙和小青木:“侯爷,他们怎么办?”
炎武侯不屑一顾,只淡淡道:“一并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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溶溶月色,满地清霜。
虚空井内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只有金丝线因急剧收缩所发出的“嘶嘶”声响。
问完之后,苏慕歌好整以暇的待看裴翊的反应。
裴翊却将沉默进行到底。
晦暗中,黑帽檐将他英挺的面部轮廓遮蔽的极为严实,苏慕歌窥不见他的表情,便用脚尖踢了踢他的后背:“喂,哑巴了,你倒是说句话啊。”
他若一直不言语,苏慕歌很难揣测他的心思。
曾经裴翊对她只有夫妻情分,她是知道的。替她报仇、带她轮回,兴许也只是因为责任。从融天洞到北麓希望之井,苏慕歌依然如此认为,但渐渐的,就发现了一些不太对的地方。
具体哪里不太对,只可意味不可言传。
她心里隐约觉得,倘若有一天,自己一不小心挡在他复仇之路上,裴翊心里的天平,或许会有一瞬向她倾斜也不一定。
当然,也许只是她的错觉。
“嘶嘶……”
裴翊终于沉着嗓子道:“金丝即将崩断,既然一意孤行的选择任性,就准备好承受任性的代价吧。”
苏慕歌浑不在意:“你和我的个性,最缺乏的就是任性精神,如今连你都任性了一次,我陪你任性一回,也没什么。”
“嘶嘶……”
细细一条金丝,崩裂出成百上千更加细碎的金线。
裴翊重重收放一个呼吸,稳稳道:“慕歌,你听话一次,上去。相信我,等我一个时辰,我必定可以想到办法上去的。”
说穿了,苏慕歌并不想欠他太多人情,坚决摇头:“你来救我我很感激,但咱们要走一起走,我没有将同伴丢下的习惯。”
言罢,苏慕歌抬头望天。
井口已有星点大小,若是金丝再能撑上一会儿,临近井口时,他们两个联手,赌一把,还是有一半机会可以一起上去的。
但裴翊从不喜欢赌。
所以她只能继续分散他的注意力,散漫且随意的问:“你倒是先回答我,是不是动了点儿凡心?待会儿若是掉下去,我不小心死了,可是会遗憾的。”
不曾想裴翊竟然答了:“你是想让我承认,对你动了心?”
苏慕歌扬了扬眉:“没错。”
裴翊嗤笑一声:“我说‘是’,或者‘不是’,对你有什么影响么?”
苏慕歌再扬眉:“你说‘不是’,那你的人情我可欠不起。你说‘是’,我想我会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裴翊嗓子里腻出一声冷笑:“之后你会无情的拒绝我,说你从前真是年少无知才会爱慕我。再顺便趾高气扬的,践踏一下我这讨你厌恶的性格。”
苏慕歌也笑了:“只因你怕我羞辱你,才会沉默?”
“不,我沉默,是因为不只动心那么简单。”
裴翊终于缓缓抬起头,斗篷帽子堆叠至肩上,露出一对儿漆黑幽深的眸子,淡淡望向苏慕歌,“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可耻,更不觉得有什么难为情,只是觉得没有说出来的必要。但若真能让你有大仇得报的快感,那我如你所愿,承认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