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宵没说话,他静静地看着下属,眸色一片深沉。
被男人这么盯着看,裴久川觉得怪怪的,只能沿着方才说过的话往回想。
想着想着,他心头一颤。
“不......不会吧......”小少爷感觉吐字有些艰难,一时间无法接受这种可能,“你是说.....凶手杀掉陈文博,是为了误导我们,故意把嫌疑往沈然那边引?”
就像借霍仲景的势一样,凶手利用了对方和陈文博,两次掩盖了他真正想下手的对象,以及动机。从而成功地让警方的注意力从石琼身上转移开,聚焦到别处。
“但是......”裴久川依旧有不明白的地方,“他怎么会知道相亲会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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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仲景回到家里,没有开灯。
他慢慢的跪坐在地板上,然后躺了下来,丝毫不顾忌自己身上还带着伤。
冰冷的瓷砖贴着他的脊背,慢慢地渗着凉意,一点点浸入骨髓,让他的头脑逐渐清醒起来。
要怎么做呢......他想。
对方的胆子很大,很有勇气,机敏而果断,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和外在的形象一点也不相符。
既敢趁乱杀掉石琼,也懂得顺势而为,再次冒险,把水搅得更浑,从而把嫌疑都推给别人,接着顺利抽身。
如果没有何大米那天的一番话,霍仲景简直要忍不住喝彩了。
于对方而言,现在的自己大概很碍眼,让人想除之而后快吧。
反正自己身上还顶着个受害者的名号,相同的事情再发生一次,警方未必会怀疑到对方。
但我还有事情要做......黑暗里,霍医生的眼睛亮闪闪的。
既然你已经完成了你的部分,那么,也到你退场的时候了。
☆、浮沉(22)
“我们现在怎么办?”
会议室里陷入长久的沉默, 最后, 裴久川忍不住出声。
放下沈长河这边的线, 转而去查石琼?
按理说在程序上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然而, 这毕竟只是推论,没有强有力的证据支撑。此外, 也不能解释凶手如何选定陈文博作为目标。
如果对方只和石琼有关, 那么应该并不知悉相亲会上发生的一切。除非女医生大嘴巴地把所有的细节都描述了一遍, 甚至还专门提到了同在医院工作的陈文博, 这才让凶手有可乘之机。
但涉及一条人命, 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石琼往外说的可能性不大。退一万步讲, 即使她告诉了别人, 也不可能把参加相亲会的其他人员都讲出来。
那么,凶手到底是从什么地方知道的?
徐宵想不明白这一点。
他讨厌这种被人耍的感觉, 全然摸不着头绪, 明明知道有问题,却就是找不到那根至关重要的线头在哪里。
“还有一个问题。”见上司不说话, 裴久川只能硬着头皮往下继续, “如果他们俩关系不错,凶手有什么理由朝石琼下手?”
能把女医生带进小巷里, 至少证明石琼对凶手很信任。那么,这个人应该不会像葛天宇一样,是被石琼敲诈而得罪的对象。
否则, 躲都来不及,哪儿还会傻乎乎地跟对方到偏僻之处?
然而,这样一来,凶手的动机就让人完全猜不透了。
处心积虑下了这么大的一盘棋,甚至不惜以身犯险,多杀一个人来掩盖自己的行迹。显然,对方对于杀掉石琼这件事,抱着志在必得的心态。
可是为什么?
浑水变成了更为幽深的沼泽,低洼的湿地深处,不知名的藤蔓悄悄地朝岸边游动,等待一个好时机,攀附住行人的足踝,然后将对方悄无声息地拖入深潭之中。
徐宵板着脸,没法回答下属的问题。
他总感觉案件的关键点依然在葛天宇透露的讯息上,人前人后全然不同的女医生,究竟招惹了什么样的人?
不待他想清楚这一点,手机震了震。
是王之衡打来的。
“怎么了?”但愿那边能有点什么好消息,提不起劲儿来的徐处长闷闷地想。
“在陈文博的尸体上发现了绷带碎片。”王之衡深吸了一口气,“很大可能是凶手留下的。”
哦?徐宵挑起了眉。
“对方应该是经常接触这类用品的人,”王大胆接着到,“或者身上有创口,需要用绷带处理。”
但后者的可能性并不大,不管怎么说,陈文博还是个正值壮年的男子。一个身上带伤的人想要取了他的性命,从可行性的角度考虑,终归有些勉强。
“你是说......”徐宵沉吟,漫不经心地伸手拨了下胸前的扣子,“凶手很可能......也在医院一类的地方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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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个不能去休息的夜晚,市局和分局的警察都在忙碌着。
“给你说了!把他们附院医生的照片都找出来!”王之衡一手把手机放在耳边,另一只手戳着小楚的额头,把下属戳得直往后仰,“赶快!”
小楚捂着额头,十分委屈,又不敢吱声,只能默默地在心里吐槽:萌萌姐怎么就没把你戳死在鉴证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