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虎的家人才从派出所里出来没多久,一转头,又被提溜进了分局。
刀疤脸收了他们的钱,倒也没多说什么,只一口咬定自己是赵虎的好哥们,不能容忍兄弟被二院害死,这才跑去大闹一番。
没有证据能证明是他们雇了人去闹,因此,盘问再三之后,民警也只能先处理刀疤脸,不能真的把赵虎家人怎么样。
赵虎他二舅面上听着民警教育他们,趁对方不注意时,冲自己的姐姐——也就是赵虎的亲妈递了个不满的眼神。
不是说好了,大家出钱,拿到赔偿之后平分吗?
现在倒好,一分钱没拿到,大家一起进了派出所,这是怎么回事?
他敢质问亲姐姐,但赵虎他娘也不是个吃素的,当即横眉立目瞪了回去。死的是老娘的儿子,你有什么底气瞪老娘?
被亲姐姐这么一瞪,赵虎他二舅就怂了,家里从来都是这个作风彪悍的姐姐说话算数,这个逼着二院掏钱的主意,也是她想出来的。
拿自己亲儿子做筏子,不敢正面杠姐姐,他低下头,默默吐槽了一句,真是心黑!
来的路上,赵虎的亲妈就和弟弟商量好了,先低头服个软,等到风头过去了,再去医院闹!
于是,听了三四个小时的调解后,他们毫发无损地回到了家。
还没来得及休息一会儿,警车就来了,转了个圈,把他们带到了分局。
“我说这是什么意思啊!”程秀英拍着桌子,一点也没把眼前的小警察放在眼里,“我们都是遵纪守法的良民,怎么把我们带到局子里来?有没有王法了?啊?”
“我给你们说!我要去告你们!黑心玩意儿!”她的唾沫喷了小楚一脸,惹得小楚一连往后退了好几步。
这是什么事儿?
才从医院里回来没多久的小楚绝望地想,自己怎么总是碰上这种人?
见他手足无措,程秀英更来劲了,一叉腰,冲到对方身前:“说话!到底放不放我们走!”
她把头仰得高高的,仿佛小楚才是被她抓来询问情况的一方。
“这里是警局。”暂时处于上风,等她还想蹿得更高时,一个沉沉的男声从背后传来。
“不是你撒野的地方。”王之衡冷笑,“本事够大的,跑到医院去闹不够,还要去捅医生?”
程秀英蹿不动了。
“我说这位同志。”虽然还没反应过来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但她口条一贯伶俐,习惯性反驳对方,“谁去医院里闹了?”
接着,她就要重复下一句话。
“谁捅......”刚说出两个字,程秀英一愣,瞪大了眼睛,“那个姓霍的被人捅了?”
“如果你有点良心,你口中‘那个姓霍的’,是从你儿子入院开始,就一直照顾他,甚至自己掏钱分担医药费的霍医生。”
面前这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并不把她当回事儿,反而向她这边走了两步,一扬眉:“怎么,闹事没拿到钱,就想把人捅死吗?”
“我......”程秀英算盘打得再好,也没想到会出这种事。
她只是想要钱啊!女人目瞪口呆,谁想要那个医生的命,又不能换钱!
“你们不能这么污蔑人!”赵虎他二舅在听到霍仲景被人捅的时候,就已经吓傻了,连忙看向姐姐,然后就看到对方一跳三丈高。
“谁稀罕他的命!”捅人的脏水可不能往自己身上泼!程秀英满脑子只有这一个念头,“你有证据吗!”
像她这样的人,王之衡以前在派出所时见得多了,他也不着急,任凭女人对他破口大骂。
一旁,小楚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捂起来,王队的脾气什么时候这么好了!把他骂成这样居然也不发火?
“闹事的主意是你姐姐提的吧。”程秀英还在那边骂,这边,王之衡凑到了赵虎二舅的身边。
男人一哆嗦。
“知不知道,那群请来闹事的,没拿到赔偿,反而进了派出所,后面会怎么样?”
王之衡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要么你们拿钱——”论起恐吓,王大胆才是其中翘楚,“要么,他们闹你们。”
他压低声音,朝外面指了指:“请人的时候,没打听打听,以前都蹲了几年?”
“不管我的事!”赵虎他二舅根本经不得吓,刀疤脸的底细他不清楚,人可是见过的。
得罪了什么人,才能往脸上来一刀!
“都都都都是她......”果断地,他直接把亲姐姐卖了出去,“人是她找的!我就出了几千块钱!剩下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怂蛋!被弟弟一指,程秀英气极。怎么养了块叉烧?分钱的时候跑得比谁都快!甩锅时也一点都不手软!
她刚想撸袖子冲过去抽弟弟,皮笑肉不笑的警察就挡在了她面前。
“你想清楚点再回话。”王之衡低头俯视她,“何大米认识吧?”
“大米粒儿?”听到熟悉的名字,程秀英一愣,“他怎么了?”
要她说,何大米的脑子估计也只有大米粒儿那么点大。人不错,就是有的时候直愣愣地让人不舒服。医闹的事,她是瞒着对方的,难道被发现了?
想起何大米一直在她家帮忙,也不是不可能。
“是他给你们说的?”被弟弟一气,程秀英完全忘了警察还说过霍仲景被人捅了,注意力全放到了闹事上,“王八蛋!没良心的东西!”
她这么骂何大米,王之衡就有点受不了,当即冷了脸,扫了女人一眼。
程秀英被对方这种含着杀气的眼神一瞪,气势软了三分:“我说警察同志......小孩子说的话做不得数......”
我的亲姐姐诶!赵虎他二舅都快疯了,人家警察明摆着不是和你在说闹事啊!
“霍仲景昨天被人捅了。”王之衡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里有几分森然,“第一发现人是何大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