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神依旧是深沉地,深沉且刚毅,从来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皇帝小心翼翼地捏开白未秋的嘴,凑上去吻他的双唇。亲吻,这是他们之间极其难得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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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未秋瘫软着,喘气了片刻便挣扎着起身,无力收拾一塌糊涂的身体,他蹒跚地捡起散落一地的衣物,颤抖着要费力穿上。皇帝一言不发,脱掉自己的外袍,将他没头没脑地裹住,而后打横抱起,一路走了出去。
☆、第 18 章
外面已是傍晚,西面晚霞烧天,暑气逐渐消散。内侍尚翡候在阁外已久,这时见皇帝衣衫不整地出来,怀中还抱着一人,心中虽然有了准备,但仍是惊讶。不过他跟着皇帝当差已久,早已见怪不怪,只小心地跟上。
“更衣。”简短的吩咐。
“奴早已备下。”尚翡恭恭敬敬。
他们并没有走出得月楼,李言宜走后,白未秋常来藏经阁,为了进出方便,也住进了得月楼中,但他只挑了一间僻静干净的厢房起居,并没有入住主室。皇帝直接抱他进了楼中内厅,内厅已经布置一新。
博山炉中燃着熏香,雕花的屏风横置在内,屏风后热气袅袅,是一大桶预先备好的热水。
皇帝将昏然睡去的白未秋小心放了进去,自己也宽衣解带,步入水中。
让他靠在自己胸前,看着他身上纵横的青红淤迹,目光落在他腰际的“婴”上。水是热而微烫的,熨帖着肌肤,水汽暧昧,蒸腾得白未秋的一张脸更是越发唇红齿白,秀色妍丽。皇帝抚摸着他的鬓发,忍不住低头吻了吻他的唇,他们之间很难像这样静谧安然,不过只这片刻而已。
越是短暂,越是贪恋。
如果当初没有那么做,他们之间会不会有其他的可能?
皇帝叹了口气,觉得设想多余,白未秋有多恨他,他比谁都清楚。
醒来之后的白未秋已经被搬离得月楼,换到了一处更为僻静的居室里,居室整洁,十分幽静。四周草木葳蕤,绿荫浓郁。
白未秋坐在桌前,放下书卷,揉了揉眼睛,抬头一看,天快黑了。
一天又将过去。
他站起身,走去打开了门,行走间发出轻微的“叮当”声,并非环佩,而是他的脚踝上系着一条金属锁链,一头连在屋内,让他只能在这方寸间走动,出不了门去。
好在他所研读的古籍书卷都在,衣食所需都有人送来,并不算苛待。
皇帝来此行宫,自然不是他一人前来,必然携带后宫一众,人多眼杂,为了防止他乱跑,锁起来是最好的。
其实大可不必。
白未秋抬头望了望天,很好的月亮,流云逶迤,银白如莲。
丝竹声被风远远的送来。
白未秋凝神听了一阵,隔得太远,隐隐能辨出曲调,不过辨出又怎样,热闹是别人的,他什么都没有。
似乎是过了些日子,倒也一直安稳无事,皇帝从未来过,白未秋脚踝上的锁链也一直系着。
这天他倚在门口枯坐,数着墙角的青苔与蚂蚁,忽而听得人声,是几个女子银铃般的笑声,有人唤道:“公主,不可乱跑。”白未秋皱了皱眉,正要起身回房,却不料庭前的树丛里钻出一个番邦打扮的金发少女来。
少女是躲避同伴追赶,误打误撞进了白未秋的居所,她只见此处花木丰茂,不曾想林中竟有人居住。回过头看,见到白未秋一身青衫不声不响地倚在墙边,弱不胜衣,面色苍白,一时也是一惊,脱口而道:“你是谁?是人是鬼?”
白未秋听得她的汉话并不标准,又是金发碧眼的模样,料到应是皇帝在行宫款待的番邦宾客,并没有理会,转身回房。少女却步上台阶,不依不饶,歪头看清了白未秋的仪容,又是一惊,自言自语道:“鬼也不至于这么漂亮?再说——”她抬头望了望天:“大白天的。”
“这里不该是你来的地方,快离开吧。”白未秋眉目疏离,出言撵客。
“你是谁?”她的目光落在蜿蜒在地的金属锁链上,锁链的一端隐在白未秋的衣袍下摆。少女用手捂住了嘴,眼睛睁大:“为什么被锁在这里?”
白未秋没有回答,转身关上了门。侍女们终于在这里找到了金发少女,门外喧哗吵嚷了一阵,不一会儿便恢复了宁静。
☆、第 19 章
夜到中宵,白未秋从梦中醒来,是箫声唤醒了他。
如泣如诉,如怨如慕。
他起身打开门,庭外月白风清,月光下,是李言宜身长玉立的身影。
一曲毕了,白未秋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曲子。”
李言宜缓步上前,“前日新得的古曲,叫做《风雨如晦》。”
“这一次又是谁告诉你我在这里?”
“一位不速之客。”
“那位番邦少女么?”
“她是西凉的阿尼娅公主。”
白未秋坐在门口阶下,李言宜也挨着他坐下。
“这里隐蔽如斯,亏得皇兄竟然想得到将你藏在此处。如果不是阿尼娅误打误撞,我是如何也找寻不到的。”他低头看见白未秋脚上系着的锁链,眉头一皱,伸手扯动,“他竟然真的将你这么锁住!”
“这不算什么。”白未秋浑不在意,李言宜的双手颤动,停留在锁链上。
“王爷快要成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