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四揉揉脸,看著穿上褂子躺下的文状元落落大方,反观自己扭扭捏捏的,好似和文大哥有什麽似的。突然,心中乱跳几下,小四垂眸,掩住心底的几分遐思,慢慢滑入薄被中。
“你没脱衣裳。”
耳边传来揶揄,小四才发觉自己还穿著外衫呢,手慌脚乱地爬起来,脱外衫,脱裤子。文状元头枕著双臂,带笑地盯著脸蛋比平日红了许多的小四。
折腾了半天,两人才算是烫好了。小四想侧身朝床里睡,又觉得这样太矫情,就平躺著了,可文状元却是打过几个哈欠後,翻身侧躺,面朝外睡了,这让小四稍稍好过了些。
和童瞳不同,文状元是真正的男子,对小四来说,若他是寻常人也不会觉得有什麽,可他……小四的心钝痛,他是个阉人,阉人……不男不女。
小四的鼻子发酸,觉得很委屈,很委屈,感受著空荡荡的腿间,他什麽心思都没有了,轻轻地翻身,面朝著墙,把心中的酸涩藏好,他勉强笑出,告诉自己,他是个奴才,等少爷回了宫,他就不能再出宫了,他这一辈子只能做奴才,然後老死在宫里。
背对著小四的文状元,睁著双眼,一点困倦都没有。他听著身後传出的极低的鼻因,带著疼惜地笑笑。
趁著无事,白忻澈主动找到孙昊林,说要和他学医术,其实是想多接触接触对方。孙昊林又岂是不知,对这个儿子他是越看越喜欢,也越看越愧疚,想把自己多年的行医心得交给白忻澈,对方却不要。
“这东西留给别人比交给我用处更大。”白忻澈推回去,对透著失望的人说,“去了七霞镇,我就要回京了。今後,我大半是留在宫里,无法像您一样行医济世,而且我笨,就是学了,怕也只能学会一半,暴殄天物。”
孙昊林苦笑:“忻澈,除了这个……我不知还能给你什麽?”
虽是生父,可这人对他来说太过陌生,白忻澈一时语塞,但他真的不能要。
场面顿时有些沈默,白忻澈低头想了想,摸上那几本医术心得,低声道:“唔,二叔的医术和您一样高明,不然,等回京後,您跟二叔两人切磋切磋?”
孙昊林猛然抬头,激动地盯著面前的人,唇角颤抖。白忻澈被他盯得有些心慌。
“你,你让我,我跟你……回京?”
白忻澈点头,疑惑:“可是您还有其他地方要去?那您……”
“不不不,”孙昊林急忙摆手,“没有,我没有。我,我以为,以为你不愿意让我跟你去京城。”
白忻澈垂眸:“你是我的生父……”他要为他养老送终。
“忻澈……”孙昊林不停地在心里向这人道歉。
回到屋里,白忻澈长长叹了口气,孙昊林的小心翼翼和歉疚让他难过,可那声“父亲”,他却是如何也喊不出。
“少爷。”
转身,竟然是仇络。
“少爷,祁幽一家已被送往白家庄,这是他们临走时让属下交给少爷的信。”
“辛苦了,仇络。”
“少爷才是辛苦。”
站在离白忻澈三步远的地方,仇络把信双手递上。白忻澈接过,问:“童瞳还好吗?”他没有去送祁幽,怕对方又对他大礼相待,他不过是做了一件是人都会做的事。
“童公子与童庄主渐入佳境,两人在童庄主的屋内。”
“那太好了。”白忻澈闻言格外欣喜,“如此,童瞳就能安心跟童含绉回去修养了,他现在这样实不能来回奔波,我也不忍。”
得知童瞳无事,白忻澈取出祁幽给他的信仔细看了起来。仇络凝望他的侧脸,眼神微动。
信上全部都是感激的话,白忻澈看完後,折好放回信笺内,又放到自己的包袱里。爹爹一生行善,相比之下,他所做微不足道,却让人如此尊敬,此次出京,他受益良多,同那两人……这都是爹爹给他的。爹爹……隔著衣服摸到那个瓶子,白忻澈由起初的慌乱,变得期待起来。
“少爷,您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