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长亭瞪向他,双目喷火:“你干什么!有完没完?”
随着他这声厉喝,之前两人和平相处的假象终于撕开了一道裂缝。
刑玉笙眸光深处有压抑的痛楚,声音低哑:“我知道你恨我……这么多年,我也恨我自己。”
穆长亭像是被他这句话扎了一下,猛地将他用力推开,冷笑道:“你恨你自己?你还记得你当年说过什么吗?你说你杀小师弟是因为初入魔道,要找人祭血!”
字字句句声犹在耳,他今时今日这般作态又是为了什么?
穆长亭在他脸上看到的痛楚,在长思城所看到的一切,几乎都快让人分不清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邢玉笙闭了闭眼,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解释。
说当时故意那么说,只是不想拖累他?不想让他为了自己陷入两难的境地?
还是说自己那个时候根本无法控制体内的魔气,如果跟他回去会担心再次让历史重演,伤害其他师兄弟,伤害他?
时至今日,还能说这些么?说了又有什么用呢?
事实上,小师弟就是死于自己剑下,是否受魔气控制又有何区别?
成魔以后的生命漫长无期,也许他将永世活在这样的愧疚下,饱受煎熬。
穆长亭深吸一口气,再也不想看他一眼,转身正要走出门去,那人清冷低沉的声音却在身后轻轻响起:“你永远不会原谅我,对么?”
穆长亭短促地笑了下,低声道:“能够有资格原谅你的人都已经不在了,我的原谅还重要吗?”
穆长亭在日光之下大步迈步门去,似乎再也不会回头看他一眼。
那一瞬间,邢玉笙只觉心头剧痛,一口腥甜涌了上来,让他软软跪倒在地,再也没有爬起来的力气……
之后,两人的相处多以沉默居多。
穆长亭除了跟他分析案情,也很少再说其他话。
很显然,这个时候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回到清心派去调查,要了解事实的真相,从芩书仲身上着手是最快的。
邢玉笙隐藏了身上的魔气,神不知鬼不觉地掳来了两个清心派弟子。
他吃下易容丹,变幻成了其中一人的容貌,虽然看着没有那么打眼了,但长相却依旧出挑。
穆长亭蹲在地上,看着另外一个昏倒在地的弟子,有些无语。
那着实是一张平淡无奇的脸,属于混入人堆就找不到的类型,比他之前易容的那张人皮脸还要长得逊色些。
穆长亭看看邢玉笙如今的容貌,又看看躺在地上等待穆长亭变幻成一模一样的弟子的容貌,他很有理由相信邢玉笙绝对是经过挑选,才捉了这两个人过来。
可是他之前不是嫌弃自己易容易得丑吗?
……如今找了个更不耐看的过来是怎么回事?
要换在往常,穆长亭说不定会吐槽他两句,可是撕破脸皮之后他们两人关系僵冷,穆长亭便歇了跟他说话的心思,默默吃下了易容丹。
第44章 醋意
长夜漫漫,熏香冉冉。
付息烽慵懒地坐在软塌之上,一手半撑着脑袋闭目沉思,一手轻轻在木桌上叩动。
“笃笃笃”的声音在房间里格外清晰,敲得人心里头发慌。
有一人端着茶杯施施然从珠帘之后走出来,单手捂住耳朵,抱怨道:“难听死了,怎么你的小情人回来了,你反而不高兴?”
付息烽缓缓睁开眼睛,淡淡道:“我觉得他有些古怪,虽然他能连贯的想起之前发生的事,但是他的性格变化很大。”
那人走到他对面坐下,喝了一口热茶,笑道:“你在怀疑什么?”
付息烽沉吟道:“子澜从狼蛛手中逃脱之后,我曾经到他房中看过他,但是那时候他对我的态度非常奇怪,不愿意让我亲近不说,就连言谈之间,也感觉他似乎非常尴尬。当时我心中隐隐有些猜想,于是就故意透露信息给他,让他知道长亭诈尸的消息,没想到他很快就消失不见,下山追踪长亭的尸体去了……”
金色面具之下的眼睛闪烁着算计诡谲的光,男人微微勾唇:“你是怀疑穆长亭魂附到了顾子澜身上?”
付息烽眯了眯眼:“是有这么想过,可是……”
男人笑了笑,接口道:“可是顾子澜这次回来,他的性格又好像变回来了,而且他的记忆也没有出现任何差错,甚至他在说起魔域发生的事之时,也条理分明脉络清晰,包括他如何潜入魔域,如何被胁迫假扮穆长亭、又如何催动长生剑救他一命之事,都交代得清清楚楚,完全没有疏漏。”
付息烽颔首道:“不错,如此缜密,实在不像他的为人。”
男人拿起一颗棋子捻在指尖把玩,漫不经心地说:“想要知道穆长亭是否真的还魂归来,其实很简单。”
付息烽猛地抬眸看向他。
捉来的两个弟子被邢玉笙安放在和淮那里,穆长亭原想嘱咐和淮好生照顾,尽量满足他们的要求,不要让他们跑了。
可后来他想了想和淮单纯的性子,还是有些不放心。
这两个小弟子若是逃脱了,对他们两个影响可是很大的。
穆长亭找来两条绳子,施了法术以后,确保绳子更加结实,他便将两人捆绑起来。
和淮在身后不安道:“你……你真的是穆掌门么?为什么要绑架他们?”
穆长亭和刑玉笙登门之时,就已易容成这两个清心派弟子的样子,若不是刑玉笙一说话,和淮就认出了他的声音,只怕不会那么容易放他们进门。
况且眼前这人,真的之前见到的那个不会说话,呆若木鸡的穆掌门么?
怎么给人的感觉那么像子澜哥?
和淮忍不住睁大眼睛细细打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