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特在设计师面前脱去衣服,在这个行业几乎是每天都会遇见的最基础的事情。也是我并不想再继续做模特的原因,因为每次进行面试的时候,都需要在一屋子完全不熟悉的人面前赤身衤果体。那种感觉可真不是那么好。
我干脆的解下了上衣的扣子脱下叠好,然后是弯腰解开鞋子和裤子,只身着一条简洁的内裤。从头到尾阿比德看向我的眼神都像是打量一间艺术品一般,鉴定着审视着,最后在我跃坐在桌子上把腿也抬上去放好后,他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为了除毛的效果能持续到拍摄计划结束,所以阿比德选择的不是剃毛,而是用蜡从根部直接拔除的方法。我双手撑在身后上半身立起看着他准备着工具,一边在心里对他刚才的表现进行分析和总结。
并不完全在他面前躺下,算是我无法踏过的底线之一了。因为动物在完全躺下露出腹部的时候,其实是最脆弱最没有警惕性的时候。我无法控制着自己完全无视第六感中传达出的危险信息,所以必须保持着半起身的姿态。
按照刚才阿比德说的话,以往他和索菲亚的协议一定是寻找他们两人共同都满意的模特,然后同时创作。之前一切都实行的很顺利,也许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那些模特都并不能抵达到让他们都觉得接近满意的程度。
直到最后这个红发模特的出现。纯粹的缺乏大量黑色素并有着苍白肤色和耀金色红发的人本来就少,因为稀少而且中世纪一直被不喜,所以拥有着能满足他们审美的的ginger更是少之又少。
物以稀为贵,有一些人更喜欢皮肤苍白的红发人种的癖好就油然而生。阿比德和索菲亚都以这个人为缪斯被激起了十足的创意灵感。可是事与愿违,越投入他们的占有欲和完美主义也越加的体现出来,在争夺这个模特的同时,两人激起了一连串的矛盾。
也许那个模特是异性恋或是如何,总之他更偏向于索菲亚那边,甚至为了索菲亚的堕天使主题在自己的身上纹上了和阿比德的主题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的纹身。这让阿比德第一次体会到了失控的感觉,而那让他无法忍受。
所以他才会在经过什么事后,找到了我打算重新开启这个摄影主题。只不过,真不知道那个被两个偏执狂完美主义者争夺的模特,在风暴的碰撞中最后的结局是什么。
我这样以身试险的行为,看起来几乎是在重复上一个模特的经历。但是我想唯一不同的是,这一回我在阿比德面前表现的顺从是之前那个模特并没有表现出来过的。也就是说,我几乎把是我之前那个倒霉蛋的行为反过来做一遍。
这一回我要偏向的是阿比德,看看索菲亚的反应会是什么?如果她对之前得到那个模特的偏向满意了,会对这一回阿比德的挑衅置之不理么?还是会因为她性格中的主导性而忍不住又再和满腹怨气的阿比德争夺起来。
而且如果在今天回去以后,调查发现那个模特已经不知所踪的话,这个亲身实验就已经不止是为了自己的课题做的研究了。也许还要加上寻找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死了的失踪人口,愚蠢的义务警察行为。
“嘶…”冰凉的蜡胶被阿比德涂抹在我的小腿上,让我因为温度的刺激忍不住收了一下叫发出了一声气声。我的思绪被打断了,然后下一秒就是附上蜡的纸被他一把撕下,伴随着剧痛露出一片光滑的皮肤。
…
虽然试妆的过程整个让人感觉都十分诡异,但是至少阿比德是一个有耐心的猎手,并没有在一开始就贸然出手的习惯。所以在我花了几乎一整个白天呆在他的工作室,清理体毛、换上那条限制自由活动的鱼尾、试妆并改了又改之后,终于能在天暗下来之前回到宾馆。
“怎么样,满足你的好奇心了么?”狄龙早就不知什么时候摸清楚了我的脑回路,一见我回来,张口就直接戳重点问道。
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冲他点点头,我干笑着说道:“帮我查一个人的行踪吧,我想知道他最近是不是还活得好好的。”
“那个设计师和他妻子共用过的模特?”狄龙神在在的伸展着身体倚靠在床上,听到我一开口似乎就知道我下半句话想要说的什么。他挑了挑眉抬手点了点放在房间一角桌子上的一打文件。“不知道你要找的哪个,在里面翻翻看吧。”
我哑然了半响走过去一看,几乎都是熟悉的面孔,正是在阿比德的私人化妆间里看了一整天的那些模特。“你把他们全部都查了出来?就这么一天时间?”
“当然。”狄龙翻身一跃从床上跳了起来,几步走到我的身后一把把我扣住锁在手臂之间。我从梳妆镜中看着我们两人的倒影,然后狄龙低沉的声音继续响起,“否则你认为我为什么要跟你一起呆在la?”
我试着用手拉开他扣着我的双臂,无果,只好就着这个沉重人体沙袋在这堆治疗中找那个红发的身影。一份份资料翻过去,狄龙也随着我的翻阅看着他花了一天不知道用什么渠道弄到的治疗。
然后他开口说道:“这些模特都被那一男一女毁了,而且是卖了他们还替人贩子数钱的类型。”他腾出一只手指着我正好翻到的一个金发日耳曼人,“在被那对夫妻看上之前,他只是徘徊在温饱线上收入不稳定的兼职模特。”
“现在他则是各大秀场的常客,并频繁的出现在各种时尚杂志的内页。”狄龙接着说道:“可惜交往了七年的女友和他分手了,原本烟酒不沾的人在离开那对夫妻之后,开始对这种能麻痹自己感官的东西痴迷。可靠消息他常去的聚会趴基本上都不是干净的。”
不是干净的意思就是毒品在那个聚会上是不被禁止的,可以说这个人几乎就是被毁了,从心理上摧毁的。想要把沉醉在这种生活里的人拉回在他们眼中,普通人那种“平凡又无聊”的生活,简直难上加难。
“所以这个阿尔曼和他老婆到底是怎么回事?”狄龙最后的语气十分严肃,“而且你确定还要继续跟进他们么?你想要知道的,我这里应该都能告诉你。”
我看着手下那个金发模特的资料,然后拿起来放到了另一堆上。然后我抬起头从镜子里看向他的眼睛,“是的,我必须继续跟进。”看着狄龙皱眉就要反驳的样子,我抬手制止了他继续解释道:“因为我最想知道的那个人,你给我的资料里竟然没有。”
没错,整整一打阿比德和索菲亚之前合作过的模特资料中,竟然没有那个红发男人的身影。“我想知道你找这些资料的标准是什么?时间线是从和阿比德的工作室合约结束开始的,还是从他们合作之前?”
狄龙表情认真起来,他松开我一手拿起那堆资料说道:“你的意思是?…我查的时间线是从那些模特放出他们和阿比德工作室的合约结束后开始的,现在模特界里和阿比德他们有合作过的模特都在这里的。”
“但是这里不是全部,”我摇了摇头说道:“我今天去那个工作室,看到阿比德有把他合作过的模特相片,全都裱起来挂在了他办公室里的墙上。其中有一个和我一样是红发人种的模特,他提起这个模特的时候情绪很不正常。可是,这打资料里没有那个模特的信息。”
“人间蒸发,还是只单纯的不再做模特了呢?”狄龙眼神一利绕过我快步走到了他的电脑前,“你给的信息只有外貌描述,我现在让我的朋友对照失踪人口对比一下,如果有消息马上告诉你。但是你答应我必须要小心,在结果出来以前不要太深入了。”
“知道了。”我用手指按了按眉心有点头疼,“希望不会到连环杀手的程度吧,我可不希望再被牵连进一个能惊动fbi的案子中去。如果再被扯进一个神经病的案子里,瑞德的那帮同事不更怀疑我和这些人有关系才怪。就是我自己都怀疑我究竟有什么毛病了。”
☆、第一百零四章
在工作合约签下后不过第三天,阿比德的工作室就安排好了所有会参与到拍摄中的工作人员日程。所以在狄龙还没能从他的朋友那里得到回音之前,我转身一眨眼就又不怕死的凑了过去。
毕竟是有合约的正式的工作,而且那么多工作人员一起行动,比如灯光师和化妆师,各色助理之类的。我想阿比德就算有对那名红发模特下过杀手,并且有继续杀下一个目标的心,也不会选在这种时候动手的。
因为在阿比德的设计概念中这次硬照的背景是户外,而且还要是有着充足自然光和清澈湖水的地方。所以最终拍摄地点定在了加利福尼亚州约塞米蒂瀑布,瀑布落差排在世界第六的高山流水之地。
为了避开络绎不绝的游客人群,包括阿比德在内的所有摄影组人员都爬了几个小时的山路,上到了瀑布最上流,也就是岩石悬崖上的位置,背着重死人不偿命的器材和一套套化妆品,还有经不起颠簸抖动的鱼尾装和发饰首饰。
早上九点赶到的山脚下,然后开始马不停歇的登山,到了事先勘察好的拍摄地点已经是日上三竿之后的下午两点。然而还不能马上开始拍摄,除了摄制组要准备器材和架设反光板外,因为按照阿比德的要求,我还得先用那能冻死人的雪水把身上的汗和泥土洗干净。
等我终于强压着冻得忍不住打颤的动静坐在椅子上等化妆师上妆的时候,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唇色,早就白得和死人一样了。我一边任由化妆师在我的脸上涂涂抹抹,一边用眼角余光打量着在为那套鱼尾装做着最后调整的阿比德。
此时脸上的妆容已经快修饰到了尾声,发型师已经开始从阿比德亲手交给她的箱子中,拿出我之前一直怀疑是用属于那个模特的头发制成的发片,准备给我的头发拉直后接上的。
奇怪的是,我本以为阿比德到了这时候一定会对这边的情况有额外的关注,而且按照我现在的状态,因为早起没有得到充足的休息又在路上耗费了过多的体力,而显得特别的虚弱不堪,应该更能激起阿比德的施虐欲才对。
可是一投入进他的工作就全神贯注的阿比德,完全没有分出多余的注意力发现我的状态!这和之前我按照一个偏执狂杀人犯对他进行的心理侧写对照,出现了明显的偏差。
如果他真的杀了上一任的红发男模的话,不说他上一个受害者的纪念品被大庭广众的拿出来展示了,就是看着我现在的状态,就算不会明显的表现出兴奋,也不应该完全没有注意到才对。
但如果他真的没杀那个男模,而红发男模只是因为自己的某种原因销声匿迹的话,又有些太牵强了点。怎么看都觉得,唯一一个在狄龙那一应俱全的资料里被遗漏的,还是正巧被他摔碎了照片,并和我有着共同的外貌特征的男模,都应该和他有关系才对。
上妆完成又换上那一身完全限制了我自身行动的鱼尾套,勉强喝了杯热咖啡暖暖身后,就被阿比德从椅子上抱起,亲力亲为的像放生海豚一样,放进了溪水之中。瀑布源头的溪流,最深的地方水深也只到我的胸口,除了水流略微有些湍急外,安全还是有保障的。
这天剩下的整个下午,直到日落的阳光结束,整个摄影小组的工作人员没有一个人得了空闲,都在为拍摄不停的忙活着。所以自然也没有发生任何像狄龙担心的那样的幺蛾子事。
唯一让我觉得辛苦的就是拍摄强度问题了。按照阿比德这个已经算得上偏执狂的完美主义者的要求,模特在水中的泳姿要保持得完美,光线要完美照片不能全靠后期调整。结果灯光师为了调整反光板,而摄影师还要不停的变换拍摄角度,我一个姿势就要固定在那里很长时间。
最痛苦的时候是日落时光线最美的时候,我被在水中扬起鱼尾的动作折腾得腰酸腿痛,最后还差点抽筋。整个人要没入冰冷得和雪水没什么区别的溪水之中,然后再优美的鱼跃而出。接着还有一系列的,顶着寒风像童话故事中描写的那样,倚坐在岩石之上。
所以到了一整天的拍摄结束后,我就因为不停的着凉打喷嚏,开始又是流鼻涕又是头晕。并不是我的体质太差,而是这一天的身体疲劳实在是超出太多常人的忍受极限了。
而且,我对阿比德的观察分析并没有什么切实的进度提升。因为阿比德在今天的表现和我的预期有了太大出入。他看起来更像是那种太过沉醉在工作之中,因为对美的追求太过苛刻到极端,才显得诡异神经了一些,却不是会不择手段杀人的类型。
拍摄结束一天后,我们回到了洛杉矶市内。我一边在宾馆里拧着鼻涕,一边把自己怀疑其实阿比德没有杀人的结论告诉狄龙。他的脸上满是质疑,却并没有立刻反驳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