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身体康健的侯爵怜悯地俯视她:“孩子,你请不起更好的医生。放弃吧。”
她请不起,但侯爵有这个能耐。他只是不愿意,他乐得看着老友死去,将本该属于她的家业转卖抽成,而后将她送进冰冷冷的圣所。
他以为她年幼、对此一无所知,其实她什么都知道。
“查理走得太突然了……我现在都觉得遗憾,”侯爵咳嗽着笑:“你也许恨过我,恨我这个监护人将你从圣所领出来、把你嫁给个一只脚迈进棺材的老头。”
埃莉诺闭了闭眼,没有否认。
她不想回忆起自己的新婚夜。
对此侯爵并不意外,反而教导小辈般柔声说:“但你看,只是半年,你就从一无所有的孤儿变成了男爵夫人,在南乌尔姆拥有数座庄园,有资格成为卡斯蒂利亚的新娘。”
“谢谢您,”埃莉诺真心实意地说,“多亏您我才能与艾德文相遇。”才有机会加倍奉还。
侯爵满意地笑笑,话语中流露出真假难辨的疲态:“他也该等了你很久了。”
--她也等了很久。
“是,那么我先走了,祝您早日康复。”埃莉诺行礼,缓步退出房外。
下楼梯时她小心地提起裙摆,低头的瞬间放任自己笑了笑。
乔安没有多问:“您是否要回主厅?”
埃莉诺将颊边的发丝往耳后别:“当然。”
才走到通向主厅的走廊,石柱的阴影中突然伸出一只手来,将埃莉诺一把扯住。她低呼一声,随即垂头淡声道:“大人。”
艾德文牢牢锢着她的腰,转头吩咐:“你退下。”
等乔安的足音远去,棕发青年才垂头凝视埃莉诺。远处的火把随穿堂风一明一暗,他淡绿的眼眸灼灼。
“大人?”她明知故问。
艾德文绷着脸:“今天你没有叫过我的名字。”
她唇角一勾,低头不语。
对方果然因为她的态度愈发心浮气躁。抽了口气,他隐忍地压低声音:“埃莉诺,你在折磨我。”
埃莉诺腾地抬头,一字一顿:“我也不想这么做。”
“我知道……”艾德文笨拙地将她钳得更紧,“阿曼达……那时我不懂事,都是胡闹,我现在爱的只有你。”
她抿了抿唇,僵硬地抬高下巴,嗓音艰涩起来:“我该怎么相信你?在……新婚第三天,就有那样的女人趾高气扬地找上门来,还带着孩子……告诉我,我该怎么相信你?”
妻子话语中流露的软弱似乎令艾德文稍安心。
“埃莉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