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湛觉得他可以理解了燕臻失忆的时候为什么会喜欢上这个家伙。
有的人天生有一种魔力,让人觉得和他在一起很放松,很亲切,也很放心。林州似乎就有这样的特质。
他也会有自己的小心思,没有小心思的那是圣人。陈湛厌恶耍心机的人,但是他看着林州在那里暗戳戳地盘算着什么,却兴不起一丝厌恶的情绪,只觉得很可爱。
陈湛自己也搞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觉得这个小土包无论干什么都很可爱,他简直是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惟一的解释大概就是吃错药了。
无论如何,他很享受这种心情。
陈湛在床上挪了挪,倾身凑到林州跟前,一面啃苹果一面笑着说:“怪我怪我,让你十一都没玩成。不是还剩两天吗?你想去哪里玩?我带你啊,让你一次玩个痛快。”
林州摇头:“不用了陈总,我同学还在古镇等着我,我跟他一起玩一玩就可以了。”
陈湛拉下脸来:“怎么还叫陈总呢?”这些天林州基本没有主动叫过他,乍一听到陈总的称呼,陈湛好一阵不适应。
“那叫什么?”
“你不是都叫燕臻哥的吗,我跟燕臻一样大,你也叫声哥吧。来州儿,叫声哥来听听。”
林州一脸为难:“不太好吧……”我跟你有那么熟吗?!
“哪里不好了?州儿还跟我见外?”陈湛伸手把他手里一直捏着的苹果皮拿下来,塞了两张纸巾给他,让他擦擦手上的汁水,又去抽他手里的水果刀。
林州因为他的靠近却有些紧张,下意识地一躲,锋利的刀刃划过手指,顿时一线血红透了出来。
陈湛捏着他的手,眉头紧皱,拉起他往洗手间走:“快去冲一下,这里有创可贴。”
林州一把抽回手:“我自己去。”
陈湛没有为难他,丢开手跟在后头,靠着洗手间的门框看着林州。
哗哗的水声响在室内,陈湛向来吊儿郎当的神情显出一丝沉静,沉默地看着林州的背影。
林州对他的靠近非常敏感,显然在他的认知里男男也是授受不亲的。
他来自闭塞的山林村寨,对这个现代都市懵懵懂懂,心性淳朴得像一张白纸。他也不像天生如此,如果没有人教他,他怎么会懂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看来燕臻即便失忆的那一年,也没少干好事。
陈湛唇角抿起一条冷硬的线条,在林州转过身来的时候又倏然不见,眯起双眼笑迎上前。
“来来,都是哥哥的错,害州儿受伤,哥给你疗伤。”陈湛拿出一条创可贴撕开。
林州避着他的手:“不用不用,我自己来贴吧。”
陈湛挥了挥创可贴:“都撕开了,你想浪费一条创可贴吗?”
浪费两个字牢牢地抓住了林州的软肋,林州纠结了一小会儿,陈湛再来抓他的手他就不说什么了。
陈湛很小心地把创可贴缠在他的手指上,神情专注认真,并没有其他的动作。
林州心下稍安。
他并不迟钝,相反他的直觉很敏锐,这几天陈湛的做法让他隐隐约约有种微妙的感觉。他不会自作多情地认为这个花花大少爱上他了,但是这家伙总归动机不纯,陈湛刻意靠近他的时候让他很是不爽。
也许他想得有点多,但是他和燕臻要在一起的,理应对别人避嫌,就像当初彻底避开小芳一样。
林州垂着眼睫专注地看着手指头,创可贴一贴好他就抽回手来,准备离开这个狭窄的空间。
陈湛一只手猛地撑在他面前的墙壁上,吓得林州向后一退,缩在洗手间的墙角,警惕地看着他。
“你、你干嘛?”
论起武力值他当然不怕这个中看不中用的家伙,奈何从气势上就先输了一截。他现在可不敢随便出手,谁知道会不会随随便便又把他哪里弄伤了,他还要不要离开这个医院了?
陈湛挑唇一笑,抚了抚额头凌乱的头毛,越发凑近过去。
“我也想问啊,州儿为什么这么紧张?我是大灰狼吗?州儿连靠近都不让我靠近。”
“你别靠过来,离我远点。”林州皱着鼻子往后缩,一脸嫌弃。
陈湛真是太伤心了,从他拿着个痒痒挠给他抓痒他就发现,这家伙一直在刻意回避跟他的身体接触。
在流连花丛的陈大少看来,固守贞操是件挺可笑的事,所以他从来不招惹那些认真和假装认真的人。
可是林州老是一副为燕二守身如玉的忠贞模样,他看着一点也笑不出来。
他对陈芸说他可怜陈州,可是为什么心酸的是他自己?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堵在胸膛,陈湛赌着一口气,唇角挑起一抹危险的笑意,一步步逼近林州,一把将他堵到墙角,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我偏要靠近你,州儿你想怎么样?”
林州目光不善地瞪着他,陈湛一窒,很煞风景地想起了面前这个无害的小白兔一个打七个的赫赫战绩。
“你想干什么?你还想打折我另一条腿么?”陈湛色厉内茬地瞪回去。说完之后就想打嘴,这是什么话?!真是弱爆了!
但是他弱爆了的宣言却立竿见影地击中了林州的软肋,林州明显迟疑起来,缩在墙角左顾右盼像个真正的小白兔。
陈湛又得意起来,把刚才的怂劲儿抛到九霄云外,得寸进尺地凑近过去,近到呼吸相闻。
一股好闻的青草气息撩拨着嗅觉,他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在林州耳边低笑道:“不如,州儿喊一声好哥哥给我听听,我就听你的,不靠近你。你说好不好?”
林州睁着圆润的眼睛看着他,过近的距离之下能清楚地看到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含着清亮的水一样的光芒,陈湛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蹦出“剪水秋瞳”一类的词语。鸦羽一样乌黑浓密的睫毛一扇一扇的,扇得陈大少心里痒痒得,恨不得立刻做点什么才能刹一刹那股痒意。
林州突然抬起头来,很干脆地叫了一声:“哥!”
陈湛一怔才反应过来,顿时有如春风拂面,冬雪初融,小溪淙淙,娇花盛开,满眼都是一片春暖花开的繁华美景。
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称呼,他真是中邪了才会觉得这么顺耳,这么令人心情舒畅。
“好乖,州儿,再叫一声。”陈湛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