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言深的声音。
这下,仆役们才散开了。不到片刻,所有跟随穆阳侯来绥州的仆役随从都晓得了侯爷经常召见的那位姑娘神乎其神,比宫里的御厨还要厉害!
言深倒是担心别人扰了阿殷,轻轻地把灶房的门虚掩上。
忽然,他脚步一顿,嗅到一股子茶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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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香?雕核用的刀?”
言深回道:“回侯爷的话,是的。”
沈长堂还真想不出阿殷想做什么,想不出也好,平添几分惊喜与期待。这姑娘偶尔给他来点小期待,以后过日子也不会无趣。
他说:“别扰了她。”
言深笑道:“属下早已吩咐下去了。”
沈长堂又道:“还有嘴巴。”
言深也道:“还请侯爷放心,我们带出来的人都一一叮嘱过了,不会将殷姑娘泄露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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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摸过了两柱香的时间,阿殷终于从灶房里走出来。
不远处的仆役盯着她手里的食盒,好奇极了,不过没有胆量去问她到底做了什么,心想着或许他该去灶房里瞅瞅,说不定还有剩的。
刚这么想,已经有厨子进去了。
仆役又想,问厨子也是一样的。
“你们侯爷在哪儿?”
仆役一愣,左看看右看看,发现这儿的仆役只有他一个时,登时心情跟天上掉馅饼一样,扫帚一扔,飞快地向阿殷行了礼,道:“侯爷在水榭里。”
鼻子动了动。
是浓郁的茶香,似乎还不止一种?
阿殷道:“多谢。”说着,便往长廊走去。她进来时刚好看到有水榭。永平的贵人果真不缺银子,到哪儿都有宅邸,规格还不小,水榭花园假山荷池配套。绥州的房子比恭城还要贵,能住上这样的宅邸,怕也不是钱说了算。阿殷心中感慨了下,有权势果真好。不过转眼一想,又觉得祸福相依,像穆阳侯这般,还得防着人刺杀,有时候也未必比得上寻常百姓来得自在。
阿殷边走边想,不一会便到了水榭。
远远的,她便看到了穆阳侯的身影。
他穿了件素色的圆领锦袍,负手站在水榭栏杆边,湖风拂来,吹起他的衣袂和乌发,玉树临风不外如是。忽然间,阿殷竟觉此时此刻的他们俩像是寻常的夫妻,她下厨作羹汤,他耐心等吃食。
仿佛心有灵犀似的,她刚这么想,他便转过身来,遥遥地看着她,还向她招了招手。
阿殷耳根子像是被烫了下,整个人兀自吓了一跳。
……她居然有这样的想法。
夫妻。
夫与妻。
她甩掉脑袋里的想法,疾步走进水榭。沈长堂看向她手里的食盒,还未开口便已闻到了茶香。他道:“君山银针,成州龙井,碧海雪芽,你烹了茶?”
侯爷的鼻子果真灵。
阿殷道:“不是茶。”她将食盒微微拉开,约摸有半指的距离时,又停下来,轻声道:“我不擅厨艺,只懂得做馒头。”
她终于打开食盒。
食盒里有六个馒头,不是寻常的馒头形状,而是雕刻成穆阳候的模样,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嘴巴是嘴巴,形神似足了十分。
她又道:“以前只给我妹妹做过,现在还有你。”
……现在还有你。
听起来他像是独一无二的郎君。
言深在水榭外听着,只觉这殷氏真会哄人,做了个寻常的馒头,雕个侯爷的形状,再说一两句好话,便彻底入了侯爷心坎。
瞧瞧侯爷眼里的满足,他都没眼看了。
言深默默地往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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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长堂确实很喜欢阿殷这份谢礼。
千金也难买此刻的心情。
他拿起一个侯爷馒头,仔细瞅了瞅,说:“你已经上手了。”
阿殷看他一眼,说:“天天雕,自然上手。”
沈长堂听出她语气里的埋怨,不由笑道:“不想雕了?”
阿殷眨眨眼:“可以么?”
“不可以。”
阿殷失望地“哦”了声,沈长堂吃了一个,问:“怎么会有茶香?”
阿殷说:“我拿热茶蒸的,茶是你宅邸里的茶,我挑了几样。”她坐下来,又问:“味道如何?”
“嗯?你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