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不小心踩上一块松动的淤泥,脚下一滑,多亏他反应迅速及时抓住手边的蔓藤,才不致滚落山崖。
然而那幽绿的一点冷光已然直扑到他的面门!
“萧初楼!唔——”
尖锐的箭尖扎进皮肉血骨,溅出滚烫的鲜血。
“凌耀!”萧初楼浑身一颤,整个人一动也动不了。
那支冷箭贯穿了玄凌耀的左手,将整个手掌牢牢钉在了山崖上!
“中!”山崖下的人一阵雀跃,欢跃的呼声与壁上诡异的安静鲜明的对比,纷纷围拢过去,吆喝着要再补上一箭。
“等什么?还不快爬上去!”玄凌耀额角上渗出冷汗,脸色发青,紧紧咬着牙,他知道再拖下去必死无疑。
母妃大仇未报,他不能死,萧初楼也不能死。
山下的喧哗声似乎渐渐小了,淹没在风吹雨打中,玄凌耀看着萧初楼幽黑的双眼,异常的冷静:“帮我□。”
“忍着点。”萧初楼低声道,目光转过去,他一只手还攀着岩壁,手边也没有任何匕首,只能硬拔。
只是一瞬间的事,血流如注,雨水冲刷着,染红了整个手臂。
箭头有倒钩,戳穿了一个血肉模糊的洞,鲜血淋漓。
玄凌耀一点声息都没有发出来,左手无力的垂下来,细不可查的微微颤动,额前的刘海贴在脸上,喉间破出压抑的嗓音:“走。”
萧初楼叹息着,这个男人越是现在这种时刻,越是不肯示弱的。
哪怕周围只有他们两个。
然而萧初楼不知道的是,玄凌耀最不愿的就是在他面前示弱。
“抱紧我,我保你周全。”萧初楼眼中若有若无腾起炙热的火焰,他低低喝了一声,手中蓦然加力,双脚点在岩壁上,疾走如飞,如履平地,几乎每踏一步,凹凸不平的山崖石壁上竟然清晰地现出一个脚印。
玄凌耀几乎是悬在空中,眼前的男人是他唯一的支撑。他不由得收紧了双臂,手掌扎心的疼痛提醒着他一切是那么的真实。
骤风雨点如尖刀刺在身上,“嗦嗦”数箭擦身而过,“铮铮”钉在石壁上,惊心动魄。
玄凌耀一直没有出声,气息都被冷风刮得零落乱微弱,只有从紧绷的双臂知道他还活着。
我抱你周全。
他相信他。
终于,两人逃出了‘神箭掠羽’的射程,山崖下的叫骂也渐渐远离了。
爬到崖顶的那一刻,他们都松了一口气,几乎瘫倒在地上。
眼前是一片竹林,中间蜿蜒出一条小路,幸运的是,骤雨渐歇了,只剩北风还在呼号。
玄凌耀大口喘着气,紧绷的神经一松,昏厥的混沌再次袭上来,他咬牙用力握了握中箭的手掌,锥心的痛立即让他清醒过来。
“你干什么?!疯了!”萧初楼亦是满身的狼狈,他皱着眉点了对方肩上穴道,刚打算抱着他走,却被玄凌耀缓缓推开。
看着他疑惑的眼神,玄凌耀张开干裂的唇,淡淡道:“我可以自己走。”
萧初楼愣了愣,看出了他的坚持,只好点点头。
一转身,忽然口中腥甜直涌,“哇”的吐出一口血来。
“初楼?!”玄凌耀浑身一震,仅能动的右手扶在他肩上。
“没事。”萧初楼将嘴边的血抹去,调整着内息抚平翻涌的气血。方才不顾毒素,全力施展轻功爬上断崖,这会儿该是发作的时候了,脑中蓦然一阵晕眩,脚下几乎站立不稳。
“呵呵,好久不见了,为兄真是想你的紧呢,皇弟。”低沉阴蜇的男音从竹林间飘来,急蹄如雨,骏马嘶鸣。
两人心中巨震,看着玄凌耀猛然紧缩的瞳孔,萧初楼心中忽然腾起怒火杀意。
前方的小路上出现数个人影,其中一人骑着青白高大的青骢马,金缕鞍缀着流苏,明黄的披风,绣着五爪蛟龙,男人居高临下,以嘲弄的神情俯视他二人,眉宇间挂着不可一世的讥诮。身后跟着近十个黑衣人,皆带着苍白的面普。
“没想到皇兄亲自来迎接凌耀,真是让人受宠若惊。”玄凌耀跨前一步,目光直视他淡淡回道,声音稳得完全不像方才喘口气都要倒下去的样子。
只有被挡在身后的萧初楼看见他故意负背的左手,痛得几乎痉挛的颤抖。
萧初楼右手握紧袖中折扇,不动声色的观察着玄凌辉,这两人到真不愧是两兄弟,长相虽然不同,但那冷峻如霜的神色几乎像足了十成十。
“不过几月不见,皇弟怎么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玄凌辉冷笑着,原本以为那家伙这种时候看见自己就算不会吓得肝胆俱裂,也至少是惊恐万状,没想到还是老样子,冷漠泰然。
玄凌耀嘴角勾起一抹无声的笑,仿佛不曾把那些蠢蠢欲动的杀手放在眼里,开口道:“这是要多谢皇兄所赐了。”
“哼!”玄凌辉不悦地挑起眉。手中马缰微微攒紧,惹得青骢马一阵低鸣。他最恨玄凌耀的不动声色的冷淡模样,仿佛万事尽在胸怀,他就不信没有什么能让他撕破那张面不改色的脸,总有一天,他要夺走他的一切,叫他舔着他的脚尖求饶!
萧初楼暗自摇首,这个玄凌辉明明占尽优势,却依然显得躁动,比起玄凌耀临危不乱的镇定要差得远了。他暗暗观察着那五个面普人的动向,心中盘算着脱身之法,身后是断崖,不可能再回头,前方的路都被封死了,为今之计,想要脱身就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