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
坐在飞往拉斯维加斯的飞机上,瑞德的头还是昏昏沉沉的。
手上传来了一阵温暖,他一低头,正看见瑞文用热毛巾给他擦手。
瑞德虫瑞文笑了一下,又困倦地闭上了眼睛。
戒毒的头几天非常难熬,这个,瑞文给他打过预防针。
虽然都是戒毒,但是瑞德知道自己跟瑞文的情况差太多了,瑞文当时真的是死里逃生,而且,活过来后真的是彻底的改变了自己。而他,现在的情况实际上要好得多了。
虽然说是好多了,可是……这种情况也不是很乐观,不然他也不会有这么个假期。
BAU里刚走了高登,瑞德跟瑞文也一起放了长假,临走之前,好在大卫-罗西进了组。
大卫-罗西,那个从BAU里离开之后就一直写书做顾问的老头儿,他显然对BAU仍旧怀有感情,否则也不会在高登一离开就马上归队。
虽然他的归队并非算是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好事。
首先,大卫-罗西最初所在的BAU可不是个团队,那是个大家都单打独斗的年代,每个人几乎都要做“全才”,无论是侧写还是外勤,他们都需要十拿九稳,这也是为什么霍奇很担心他的原因。
一个习惯了我行我素的组员。这可不是好事。
当热了,也不仅仅是一个我行我素的组员这么简单,因为高等临走之前还是决定把瑞文转给了罗西。
这才是重点。
虽然不是100%的转过去,可是就单纯的转了学术课题,这也让瑞文心里不是那么好受。所以,两个人一起休了假。
假期的时间很长。
最一开始是在匡提科,瑞德的公寓里,瑞文陪他度过了最难熬的两天,这两天里瑞德觉得自己连喝水都没有力气,而且……他肯定难看极了。
虽然自己没去照镜子,但瑞德就是知道。
不过好在瑞文没有提出过任何相关话题,他只是给他不停地擦洗身体,还换了衣服……然后,在第四天的时候,拉着他坐上了去往拉斯维加斯的飞机。
“你跟戴安娜通了电话了……”瑞德并没有用问句。他只是发作了毒瘾可不代表他连智商都一起从颅骨里挖出来扔掉了。
“她并不知道。我没跟她说这些,”瑞文把热毛巾还给空姐,“你怎么样?”
“还好……我觉得肯定不会死。”瑞德虚弱地笑了笑。
这个时候,瑞德觉得霍奇真的是太聪明了。让瑞文来照顾他……这样,他就算想要发泄愤怒都很困难——“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痛苦”——这样的可以用来填补愤怒与怨恨的话,他每次到
嘴边却都又咽了下去。
上帝知道!
瑞文对这些痛苦绝对是了如指掌!
正因为知道,所以,他不能抱怨……因为他没有资格抱怨,他可以对任何人抱怨可以恨那个疯女
人,但是……瑞文不行。
瑞德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昏昏沉沉中,一双温暖的手按住了他的脖子,把他的头往旁边拉了拉,让他靠在了一个肩膀上……这样会睡得更舒服的,也的确更舒服……脖子上按揉着的压力带来了更强烈的困倦,他知道,只要再挺过这段时间,只要飞机落地了,他就能更好一点,更加好那么一点点。
之前在被疯女人挟持的时候,瑞德一直不担心,也不害怕。他有这个自信能从任何人的手中保护好自己——他不怕那些狂热的信徒也不怕那些可怕的杀手,但是……他没想到的是,那个女人居然会给他注射毒品!
而之后的审讯也是。
那个疯女人自称只要他能吸毒,那么就会对给他吸毒的人有好感,甚至……会怀念她一辈子。
这是什么神逻辑!
瑞德听着的时候恨不得冲进去揪住她的脖子摇晃,就想那些可怕的电视剧里演的那样。
但是霍奇跟摩根阻止了他。
而那个女人,她最终也获得了应有的惩罚,甚至……更严重。
瑞德记得自己在家里难过地熬过第一次毒瘾的时候,瑞文变成的小白狼崽嘴角还挂着血的从窗户钻进了他的房间,就在他因为毒瘾而伤害自己的那一刻,白狼崽变成了瑞文,扑过来抱住了他。
于是,痛苦的毒瘾发作变成了两个人来熬。
“首先,我不会绑住你。”瑞文那时候说得很专注,“那是面对意志力薄弱的人,而你的成瘾症状实际上并不算很强,所以,我们这三天就会在这房间里度过——一旦你发作了,我就会抱住你,把你控制在你的床上,你要是难受的话,完全可以对我拳打脚踢,不过……”他当时还笑了下,“等你都戒掉了,我要讨债。”
“好啊……你是说希尔顿的两顿早餐么……”瑞德还记得那时候自己还有心思开个玩笑。
然后……熬了三天。
很难,非常难。
瑞德觉得自己心里就像是有无数的猫爪在挠,从心里开始往四肢百骸里挠,挠得他浑身发软,而同时,还有一种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的痛苦,那种痛苦很难理解,他不知道如何形容,但是……他很难受……就是非常难受!
难受到他一旦闭上眼睛就会做梦。
梦里……是他的童年,那些遭遇,那些不好的事情全都被摊开来摆在他的面前……
然后,是瑞文。
瑞文冷着脸,在浓雾之中说:“我不会跟你在一起的,你这个失败者。”
瑞文笑着在他的面前摆手:“快点儿从我面前滚开,你这个吸毒者!”
瑞文背过身去:“你这么无能,我怎么会跟你在一起呢?我是不会喜欢你的……”
“不——”第多少次,瑞德被噩梦惊醒,一睁开眼,看到的却是瑞德担心的眼神。
“嘘——”瑞文伸出手去点了点他的嘴角,“马上就要到地方了,我们下了飞机之后,先去租辆车还是打车?”